九陰真經極樂谷二內(九陰新門派猜想 丐幫?極樂谷?君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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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陰新門派猜想 丐幫?極樂谷?君子堂?
《九陰》五月新門派猜想 丐幫極樂谷誰將現身?
Robin發表于 2016-04-28 11:46
武俠手游《九陰》中五大門派對峙已久,據官方爆料,五月游戲將會迎來一個新的門派,打破五方割據的局面,一起來看詳細信息吧。
目前游戲中武當、唐門、錦衣衛、少林以及峨眉五大門派互相攻伐各有特色,而即將登場的第六門派想要不遜色于他們自然也要有其特點,據悉新門派已經被確定為丐幫、極樂谷、君子堂中之一,玩家可以提前了解一下這三個門派的背景資料啦。
丐幫:門下多為乞兒,他們除強濟弱,重諾守信,為江湖上著名的正道組織。由于幫眾分布極廣,眼線甚多,耳目靈通,故在搜集敵情,傳遞訊息方面頗有所長。在《九陰真經》端游中,丐幫使用的武器為拳腳/棍棒,門派三大武學為靈蛇棒法、哭喪棒法、蓮花掌法,更有降龍十八掌、打狗棒法等武學助威。作為正道大派的領軍門派,丐幫作為新門派重現武林的幾率非常之高。
極樂谷:門徒大多性情怪異,陰險毒辣,依仗詭秘惡毒的武功橫行江湖,殺人如草芥,是江湖上頗具實力的神秘邪道門派。極樂谷主秘密建立了極樂谷,并不停的招攬一些江湖上惡名遠播的人士,醞釀著一場重大的陰謀。在《九陰真經》端游中,極樂谷使用的武器為拳腳/刀劍,門派三大武學為追風刀法、天絕地滅刺、腐骨掌,招式毒辣異常,中者非死即傷。當前五大門派中呈四正一邪之勢,錦衣衛雖然門派武學威力絕倫,但一直以寡敵眾,同為邪道門派的極樂谷出場江湖會讓江湖勢力重新洗牌,形成正邪實力對等之勢,出山概率較高。
君子堂:因旗下門徒大多為喜好于縱情山水的墨客騷人和精于琴棋書畫樂律舞藝的女子而給以江湖中人面善清和之感。旗下門人更無風雅,曲高清韻,個個滿腹經綸。在《九陰真經》端游中,君子堂使用的武器為雙劍/樂器,門派三大武學逍遙腿法、無涯劍法、落英飛花劍均招式飄逸,同時頗具威力。風承雅韻的君子堂因其俊朗的外表和凌厲的武學套路頗得玩家喜愛,出山熱度也是居高不下。
以上就是《九陰》手游五月可能登場的新門派啦,玩家們更期待誰現身呢?感興趣的話不妨持續關注任玩堂的后續報道吧。
射雕英雄傳之三道試題
第十八回 三道試題
郭靖循著蛇聲走去,走出數十步,月光下果見數千條青蛇排成長隊蜿蜒而前。十多名白衣男子手持長桿驅蛇,忍不住將逸出隊伍的青蛇挑入隊中,郭靖大吃一驚:“這些人趕這許多蛇來干什么?難道是西毒到了?”隱身樹后,隨著蛇隊向北。驅蛇的男子似乎無甚武功,并未發覺。
蛇隊之前有黃藥師手下的啞仆領路,在樹林中曲曲折折地走了數里,轉過一座山岡,前面出現一大片草地,草地之北是一排竹林。蛇群到了草地,隨著驅蛇男子的竹哨之聲,一條條都盤在地下,昂起了頭。
郭靖料知竹林之中必有蹊蹺,不敢在草地上顯露身形,閃身穿入東邊樹林,再轉而北行,奔到竹林邊上,側身細聽,林中靜寂無聲,這才放輕腳步,在綠竹之間挨身進去。竹林內有座竹枝搭成的涼亭,亭上橫額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是“試劍亭”三字,兩旁懸著副對聯,正是“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那兩句。亭中放著竹臺竹椅,全是多年舊物,用得濕潤了,月光下現出淡淡黃光。竹亭之側并肩聳立兩棵大松樹,高挺數丈,枝干虬蟠,當是數百年前的老樹。蒼松翠竹,清幽無比。
郭靖再向外望,見大草坪上千蛇晃頭,叉舌亂舞。驅蛇人將蛇隊分列東西,中間留出一條通路,數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紅紗宮燈,姍姍而至,數丈后,兩人緩步走來,先一人身穿白緞子金線繡花長袍,手持折扇,正是歐陽克。他走近竹林,朗聲說道:“西域歐陽先生拜見桃花島黃島主。”
郭靖心道:“果然是西毒到了,怪不得這么大的氣派。”凝神瞧歐陽克身后那人,但見他身材高大,也穿白衣,身子背光,面貌卻看不清楚。這兩人剛一站定,竹林中走出兩人,郭靖險些失聲呼叫,卻是黃藥師攜了黃蓉的手迎了出來。
歐陽鋒搶上數步,向黃藥師捧揖,黃藥師作揖還禮。歐陽克跪倒在地,磕了四個頭,說道:“小婿叩見岳父大人,敬請岳父大人金安。”黃藥師道:“罷了!”伸手相扶。他二人對答,聲音均甚清朗,郭靖聽在耳中,說不出的難受。
歐陽克料到黃藥師定會伸量自己武功,叩頭時早已留神,只覺他右手在自己左臂上一抬,立即凝氣穩身,只盼不動聲色地站起,豈知終究還是身子劇晃,剛叫得一聲:“啊唷!”一下頭下腳上地猛向地面直沖下去。歐陽鋒橫過手中拐杖,靠在侄兒背上輕輕一挑,歐陽克借勢翻過,穩穩站定。
歐陽鋒笑道:“好啊,藥兄,把女婿摔個筋斗作見面禮么?”郭靖聽他語聲中鏗鏗然似有金屬之音,十分刺耳。黃藥師道:“他曾跟人聯手欺侮過我的瞎眼徒兒,后來又擺了蛇陣欺我女兒,倒要瞧瞧他有多大道行。”
歐陽鋒哈哈一笑,說道:“孩兒們鬧著玩兒,藥兄請勿介意。我這孩子,可還配得上你的千金小姐么?”側頭細細看了黃蓉幾眼,嘖嘖贊道:“黃老哥,真有你的,這般美貌的小姑娘也虧你生得出來。”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錦盒,打開盒蓋,盒內錦緞上放著一顆鴿蛋大小的黃色圓球,顏色沉暗,并不起眼,對黃蓉笑道:“這顆‘通犀地龍丸’得自西域異獸之體,并經我配以藥材制煉過,佩在身上,百毒不侵,普天下就只這一顆而已。以后你做了我侄媳婦,不用害怕你叔公的諸般毒蛇毒蟲。這顆地龍丸用處是不小的,不過也算不得是什么奇珍異寶。你爹爹縱橫天下,什么珍寶沒見過?我這點鄉下佬的見面禮,真讓他見笑了。”說著遞到她面前。歐陽鋒擅使毒物,卻以避毒的寶物贈給黃蓉,足見求親之意甚誠,一上來就要黃藥師不起疑忌。
這時郭靖瞧清楚了歐陽鋒形貌,見他高鼻深目,臉上須毛棕黃,似非中土人氏,面目與歐陽克有些相似,頗見英氣勃勃。尤其目光如電,眼神如刀似劍,甚是鋒銳。
郭靖瞧著這情景,心想:“蓉兒真心跟我好,再也不會變心,她定不會要你的什么見面禮。”不料卻聽得黃蓉笑道:“多謝您啦!”伸手去接。
歐陽克見到黃蓉的雪膚花貌,早已魂不守舍,這時見她一言一笑,更如身在云端,心道:“她爹爹將她許給了我,果然她對我的神態便與前大不相同。”正自得意,突然眼前金光閃動,叫聲:“不好!”一個“鐵板橋”,仰后便倒。
黃藥師喝罵:“干什么?”左袖揮出,拂開了黃蓉擲出的一把鍍金鋼針,右手反掌便往她肩頭拍去。黃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爹爹,你打死我最好,反正我寧可死了,也決不嫁這壞東西。”
歐陽鋒將通犀地龍丸往黃蓉手中一塞,順手擋開黃藥師拍下的手掌,笑道:“令愛試試舍侄的功夫,你這老兒何必當真?”黃藥師擊打女兒,掌上自然不含真力,歐陽鋒也只輕輕架開。
歐陽克站直身子,只感左胸隱隱作痛,知已中了一兩枚金針,只要強好勝,臉上裝作沒事人一般,神色之間卻已頗為尷尬,心下更是沮喪:“她終究不肯嫁我。”
歐陽鋒笑道:“藥兄,咱哥兒倆在華山一別,多年沒會了。承你瞧得起,許了舍侄的婚事,今后你有什么差遣,做兄弟的決不敢說個不字。”黃藥師道:“誰敢來招惹你這老毒物?你在西域這許多年,練了些什么厲害功夫啊,先點出來瞧瞧吧。”
黃蓉聽父親說要他顯演功夫,大感興趣,登時收淚,靠在父親身上,一雙眼睛盯住了歐陽鋒,見他手中拿著一根彎彎曲曲的黑色粗杖,似是鋼鐵所制,杖頭鑄著個裂口而笑的人頭,人頭口中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齒,模樣猙獰詭異。
歐陽鋒笑道:“我當年的功夫就不及你,現今拋荒了多年,跟你差得更遠啦。咱們現下已是一家至親,我想在桃花島多住幾日,好跟你切磋討教。”
歐陽鋒遣人來為侄兒求婚之時,黃藥師心想,當世武功可與自己比肩的只寥寥數人,其中之一就是歐陽鋒,見來書辭悲意誠,心下歡喜。又想自己女兒任性妄為,頑劣得緊,嫁給旁人,定然恃強欺壓丈夫,女兒自己選中的那姓郭小子愚蠢可厭,又殺了自己的弟子陳玄風,當年雖恨陳玄風盜經,待知他為人所殺,便即轉而生憫,更生憐惜,對郭靖想起來便心中有氣。他自負聰明才智,世所罕有,女兒也是千伶百俐,他招個女婿,非才智過人不可,否則“桃花島主招了個笨女婿”,武林中成為大笑話。他雖倜儻飄逸,于這“名”字卻瞧得過重,未免有礙,心想歐陽克既得叔父親傳,武功必定不弱,當世小一輩中只怕無人能及,歐陽鋒來書中又大夸侄兒聰明了得,即使未必是真,也該不致過差,是以對歐陽鋒的使者竟即許婚。這時聽歐陽鋒滿口謙遜,卻不禁起疑,素知他口蜜腹劍,狡猾之極,武功上又向來不肯服人,難道他的蛤蟆功被王重陽以一陽指損傷之后,竟練不回來么?從袖中取出玉簫,說道:“嘉賓遠來,待我吹奏一曲以娛故人。請坐了慢慢地聽吧。”
歐陽鋒知道他要以《碧海潮生曲》試探自己功力,微微一笑,左手輕揮,提著紗燈的三十二名白衣女子姍姍上前,拜倒在地。歐陽鋒笑道:“這三十二名處女,是兄弟派人到各地采購來的,當作一點微禮,送給老友。她們曾由名師指點,歌舞彈唱,也都還來得。只不過西域鄙女,論顏色是遠遠不及江南佳麗的了。”
黃藥師道:“兄弟素來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視天下美女如糞土。鋒兄厚禮,不敢拜領。”歐陽鋒笑道:“聊作視聽之娛,以遣永日,亦復何傷?”
那些女子膚色白皙,多數身材高大,或金發碧眼,或棕發灰眼,和中土女子大不相同,但容貌艷麗,姿態妖媚,儀姿動人。歐陽鋒手掌擊了三下,八名女子取出樂器,彈奏起來,余下二十四人翩翩起舞。八件樂器非琴非瑟,樂音節奏頗為怪異。眾女前伏后起,左回右旋,身子柔軟已極,每個人與前后之人緊緊相接,恍似一條長蛇,每人雙臂伸展,自左手指尖至右手指尖,扭扭曲曲,也如一條蜿蜒游動的蛇一般。
黃蓉想起歐陽克所使的“靈蛇拳”來,向他望了一眼,只見他雙眼正緊緊地盯住自己,心想此人可惡已極,適才擲出金針為父親擋開,必當另使計謀傷他性命,那時候父親就算要再逼我嫁他也無人可嫁了,這叫作“釜底抽薪”之計,想到得意處,不禁臉現微笑。歐陽克還道她對自己忽然有情,心下大喜,連胸口的疼痛也忘記了。
這時眾女舞得更加急了,媚態百出,變幻多端,跟著雙手虛撫胸臀,作出寬衣解帶、投懷送抱的諸般姿態。黃藥師只是微笑,看了一會,玉簫就唇,吹了幾聲。眾女突然間同時全身震蕩,舞步頓亂,簫聲又再響得幾下,眾女便隨著簫聲而舞。
歐陽鋒見情勢不對,雙手一拍,一名侍女抱著一具鐵箏走上前來。這時歐陽克漸感心旌搖動。八女樂器中所發出的音調節奏,也已跟隨黃藥師的簫聲伴和。眾蛇夫已在蛇群中上下跳躍、前后奔馳了。歐陽鋒在箏弦上錚錚錚地撥了幾下,發出金戈鐵馬的肅殺之聲,立時把簫聲中的柔媚之音沖淡了幾分。
黃藥師笑道:“來,來,咱們合奏一曲。”他玉簫一離唇邊,眾人狂亂之勢登緩。
歐陽鋒叫道:“大家把耳朵塞住了,我和黃島主要奏樂。”他隨來的眾人知道這一奏非同小可,臉現驚惶之色,紛撕衣襟,先在耳中緊緊塞住,再在頭上密密層層地包了,只怕漏進一點聲音入耳。連歐陽克也忙以棉花塞住雙耳。
黃蓉道:“我爹爹吹簫給你聽,給了你多大臉面,你竟塞起耳朵,太也無禮。來到桃花島上作客,膽敢侮辱主人!”黃藥師道:“這不算無禮。他不敢聽我簫聲,乃有自知之明。先前他早聽過一次了,哈哈。你叔公鐵箏之技妙絕天下,你有多大本事敢聽?那是輕易試得的么?”從懷里取出一塊絲帕撕成兩半,把她兩耳掩住了。
郭靖好奇心起,倒要聽聽歐陽鋒的鐵箏是如何的厲害法,反走近幾步。
黃藥師向歐陽鋒道:“你的蛇兒不能掩住耳朵。”轉頭向身旁的啞巴老仆打了個手勢,那老仆點點頭,向驅蛇男子的頭腦揮了揮手,要他領下屬避開。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見歐陽鋒點頭示可,忙驅趕蛇群,隨著啞巴老仆指點的途徑,遠遠退去。
歐陽鋒道:“兄弟功夫不到之處。請藥兄容讓三分。”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之上,閉目運氣片刻,右手五指揮動,鏗鏗鏘鏘地彈了起來。
秦箏本就聲調凄楚激越,他這西域鐵箏樂音更是凄厲。郭靖不懂音樂,但這箏聲每一音都和他的心跳相一致。鐵箏響一聲,他心一跳,箏聲越快,自己心跳也逐漸加劇,只感覺胸口怦怦而動,極不舒暢。再聽少時,一顆心似乎要跳出腔子來,陡然驚覺:“若他箏聲再急,我豈不是要給他引得心跳而死?”急忙坐倒,寧神屏思,運起全真派道家內功,心跳便即趨緩,過不多時,箏聲已不能帶動他心跳。
只聽得箏聲漸急,到后來猶如金鼓齊鳴、萬馬奔騰一般,驀地里柔韻細細,一縷簫聲幽幽地混入了箏音之中,郭靖只感心中一蕩,臉上發熱,忙又鎮懾心神。鐵箏聲音雖響,始終掩沒不了簫聲,雙聲雜作,音調怪異之極。鐵箏猶似荒山猿啼、深林梟鳴,玉簫恰如春日和歌、深閨私語。一個極盡慘厲凄切,一個卻柔媚宛轉。此高彼低,彼進此退,互不相下。
黃蓉耳中塞了絲巾,聽不到聲音,一直笑吟吟地望著二人吹奏,看到后來,只見二人神色鄭重,父親站起身來,邊走邊吹,腳下踏著八卦方位。她知這是父親平日修習上乘內功時所用的姿式,必是對手極為厲害,是以要出全力對付,再看歐陽鋒頭頂猶如蒸籠,一縷縷的熱氣直往上冒,雙手彈箏,兩手衣袖有時鼓風漲大,有時揮出陣陣風聲,看模樣也當是絲毫不敢怠懈。
郭靖在竹林中聽著二人吹奏,思索這玉簫鐵箏跟武功有什么干系,何以這兩般聲音有恁大魔力,引得人心中把持不定?當下凝守心神,不為樂聲所動,然后細辨簫聲箏韻,聽了片刻,只覺一柔一剛,相互激蕩,或猱進以取勢,或緩退以待敵,正與高手比武一般無異,再想多時,終于明白:“是了,黃島主和歐陽鋒正以上乘內功互相比拚。”想明了此節,閉目聽斗。
他原本運氣同時抵御簫聲箏音,甚感吃力,這時心無所滯,身在局外,靜聽雙方勝敗,樂音與他心靈已不起感應,但覺心中一片空明,諸般細微之處反聽得更加明白。周伯通授了他七十二路“空明拳”,要旨原在“以空而明”四字,若以此拳理與黃藥師、歐陽鋒相斗,他既內力不如,自難取勝,但若置心局外,卻能因內心澄澈而明解妙詣,常言道:“冷眼旁觀”,他此時則做到了“冷耳旁聽”。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內力遠遜于周伯通,何以抗御簫聲之能反較他為強,只因那晚周伯通身在局中,又因昔年的一段情孽,魔由心生,致為簫聲所乘,郭靖童真無邪,卻不是純由內力高低而決強弱。
這時郭靖只聽歐陽鋒初時以雷霆萬鈞之勢要將黃藥師壓倒。簫聲東閃西避,但只要箏聲中有些微間隙,便立時透了出來。過了一陣,箏音漸緩,簫聲卻愈吹愈回腸蕩氣。郭靖忽地想到周伯通教他背誦的“空明拳”拳訣中的兩句:“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果然甫當玉簫吹到清羽之音,猛然間錚錚之聲大作,鐵箏重振聲威。
郭靖雖將“空明拳”拳訣讀得爛熟,但他悟性本低,周伯通又不善講解,于其中含義,十成中也懂不了一成,這時聽著兩大高手以樂聲比試,雙方攻拒進退,與他所熟讀的拳訣似有暗合,本來不懂的所在,經兩般樂音數度拚斗,漸漸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關竅,不禁歡喜。跟著又隱隱覺得,近來周大哥所授武功訣要,有些句子與此刻耳中所聞的箏韻簫聲似乎也可互通,但訣要深奧,未經詳細講解,此刻兩般樂音紛至沓來,他一想到訣要句子,心中混亂,知道危機重重,立時撇開,再也不敢將思路帶上去。
再聽一會,忽覺兩般樂音的消長之勢、攻合之道,卻有許多地方與所習訣要甚不相同,心下疑惑,不明其故。好幾次黃藥師明明已可獲勝,只要簫聲多幾個轉折,歐陽鋒勢必抵擋不住;而歐陽鋒卻也錯過了不少可乘之機。
郭靖本來還道雙方互相謙讓,再聽一陣,卻又不像。他資質雖鈍,但兩人反復吹奏攻拒,聽了小半個時辰下來,也已明白了一些簫箏之聲中攻伐解御的法門。再聽一會,忽然想起:“依照空明拳拳訣中的道理,他們雙方的攻守之中,好似各有破綻和不足之處,難道周大哥傳我的口訣,竟比黃島主和西毒的武功還要厲害么?”轉念一想:“一定不對。倘若周大哥武功真的高過黃島主,這一十五年之中他二人已不知拚斗過多少次,豈能仍給困在巖洞之中?”
他呆呆地想了良久,只聽得簫聲越拔越高,只須再高得少些,歐陽鋒便非敗不可,但至此為極,說什么也高不上去了,終于大悟,不禁啞然失笑:“我真是蠢得到了家!人力有時而窮,心中所想的事,十九不能做到。我知道一拳打出,如有萬斤之力,敵人必然粉身碎骨,可是我拳上又如何能有萬斤的力道?四師父常說:‘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壓斷脊。’挑擔尚且如此,何況是這般高深的武功。”
只聽得雙方所奏樂聲愈來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關頭,再斗片刻,必將分出高下,正自替黃藥師擔心,突然間遠處海上隱隱傳來一陣長嘯。
黃藥師和歐陽鋒同時心頭一震,簫聲和箏聲登時都緩了。那嘯聲卻愈來愈近,想是有人乘船近島。歐陽鋒揮手彈箏,錚錚兩下,聲如裂帛,遠處那嘯聲忽地拔高,與他交上了手。過不多時,黃藥師的洞簫也加入戰團,簫聲有時與長嘯爭持,有時又與箏音纏斗,三般聲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郭靖曾與周伯通玩過四人相搏之戲,于這三國交兵的混戰局面并不生疏,心知必是又有一位武功極高的前輩到了。
這時發嘯之人已近在身旁樹林之中,嘯聲忽高忽低,時而如虎嘯獅吼,時而如馬嘶驢鳴,或若長風振林,或若微雨濕花,極盡千變萬化之致。簫聲清柔,箏聲凄厲,卻也各呈妙音,絲毫不落下風。三般聲音糾纏在一起,斗得難解難分。
郭靖聽到精妙之處,不覺情不自禁地張口高喝:“好啊!”他一聲喝出便即驚覺,待要逃走,突然青影閃動,黃藥師已站在面前。這時三般樂音齊歇,黃藥師低聲喝道:“好小子,隨我來。”郭靖只得叫了聲:“黃島主。”硬起頭皮,隨他走入竹亭。
黃蓉耳中塞了絲巾,并未聽到他這一聲喝彩,突然見他進來,驚喜交集,奔上來握住他的雙手,叫道:“靖哥哥,你終于來了……”神情又喜悅,又悲苦,一言未畢,眼淚已流了下來,跟著撲入他的懷中。郭靖伸臂摟住了她。
歐陽克見到郭靖本已心頭火起,見黃蓉和他這般親熱,更加惱怒,晃身搶前,揮拳向郭靖迎面猛擊過去,一拳打出,這才喝道:“臭小子,你也來啦!”
他自忖武功本就高過郭靖,這一拳又帶了三分偷襲之意,突然間攻敵不備,料想必可打得對方目腫鼻裂,出一口心中悶氣。不料郭靖此時身上的功夫,較之在寶應劉氏宗祠中與他比拳時已大不相同,眼見拳到,身子略側,便已避過,跟著左手發“鴻漸于陸”,右手發“亢龍有悔”,雙手各使一招降龍十八掌中的高招。這降龍十八掌掌法之妙,天下無雙,一招已難抵擋,何況他以周伯通雙手互搏,一人化二的奇法分進合擊?以黃藥師、歐陽鋒眼界之寬,腹笥之廣,卻也是從所未見,都不禁一驚。
歐陽克方覺他左掌按到自己右脅,已知這是降龍十八掌中的厲害家數,只可讓,不可擋,忙向左急閃,郭靖那一招“亢龍有悔”剛好湊上,嘭的一聲,正擊在他左胸之上,喀喇聲響,打斷了一根肋骨。他當對方掌力及胸之際,已知若以硬碰硬,自己心肺均有為掌力震碎之虞,忙順勢后縱,郭靖右掌之力,再加上他向后飛縱,身子直飛上竹亭,在竹亭頂上踉蹌數步,這才落地,心中羞慚,胸口劇痛,慢慢走回。
郭靖這下出手,不但東邪西毒齊感詫異,歐陽克驚怒交迸,黃蓉拍手大喜,連他自己也大出意料之外。不知自己武功已然大進,還道歐陽克忽爾疏神,以致給自己打了個措手不及,只怕他要使厲害殺手反擊,退后兩步,凝神待敵。
歐陽鋒怒目向他斜視一眼,高聲叫道:“洪老叫化,恭喜你收的好徒兒啊。”
這時黃蓉早已解下耳上絲巾,聽歐陽鋒這聲呼叫,知是洪七公到了,真是天上送下來的救星,發足向竹林外奔去,大聲叫道:“師父,師父。”
黃藥師一怔:“怎地蓉兒叫老叫化作師父?”只見洪七公背負大紅葫蘆,右手拿著竹杖,左手牽著黃蓉的手,笑吟吟地走進竹林。黃藥師與洪七公見過了禮,寒喧數語,便問女兒:“蓉兒,你叫七公作什么?”黃蓉道:“我拜了七公他老人家為師,事先來不及求你允許。你平日常稱道七公本領高強,為人仁義,女兒聽得多了,料想你必定贊成。爹爹,女兒事先沒請示你,是女兒不對,你別見怪吧!”黃藥師大喜,向洪七公道:“七兄青眼有加,兄弟感激不盡,只小女胡鬧頑皮,還盼七兄多加管教。”說著深深一揖。
洪七公聽黃蓉說她父親平日常稱道自己,也甚高興,笑道:“藥兄獨創武學,博大精深,這小妮子一輩子也學不了,又怎用得著我來多事?不瞞你說,我收她為徒,其志在于吃白食,騙她時時燒些好菜給我吃,你也不用謝我。”說著兩人相對大笑。
黃蓉指著歐陽克道:“爹爹,這壞人欺侮我,若不是七公他老人家瞧在你的面上出手相救,你早見不到蓉兒啦。”黃藥師斥道:“胡說八道!好端端的他怎會欺侮你?”
黃蓉道:“爹爹你不信,我來問他。”轉頭向著歐陽克道:“你先發個誓,若是回答我爹爹的問話中有半句謊言,日后便給你叔叔所養的怪蛇咬死。”她此言一出,歐陽鋒與歐陽克立即臉色大變。
原來歐陽鋒杖頭鐵蓋如以機括掀開,現出兩個小洞,洞中各有一條小毒蛇爬出,蜿蜒游動,可用以攻敵。這兩條小蛇是花了十多年的功夫養育而成,以數種最毒之蛇相互雜交,才產下這兩條毒中之毒的怪蛇下來。歐陽鋒懲罰手下叛徒或強敵對頭,常使杖頭的怪蛇咬他一口,遭咬之人渾身奇癢難當,不久斃命。歐陽鋒雖有解藥,但蛇毒入體之后,縱然服藥救得性命,也不免受苦百端,武功大失。黃蓉見歐陽克驅趕蛇群,料想歐陽鋒親自所養的毒蛇一定更加怪異厲害,順口一句,恰正說到西毒叔侄最犯忌之事。
歐陽克道:“岳父大人問話,我焉敢打誑。”黃蓉啐道:“你再胡言亂語,我先打你老大幾個耳括子。我問你,我跟你在燕京趙王府中見過面,是不是?”
歐陽克肋骨折斷,胸口又中了她的金針,疼痛難當,只是要強好勝,拚命運內功忍住,不說話時還可運氣強行抵擋,剛才說了那兩句話,已痛得額頭冷汗直冒,聽黃蓉又問,再也不敢開口回答,只得點頭。
黃蓉又道:“那時你與沙通天、彭連虎、梁子翁、靈智和尚他們聯了手來打我一個人,是不是?”歐陽克待要分辯,說明并非自己約了這許多好手來欺侮她,但只說了一句:“我……我不是和他們聯手……”胸口已痛得不能再吐一字。
黃蓉道:“好吧,我也不用你答話,你聽了我的問話,只須點頭或搖頭便是。我問你:沙通天、彭連虎、梁子翁、靈智和尚這干人都跟我作對,是不是?”歐陽克點了點頭。黃蓉道:“他們都想抓住我,都沒能成功,后來你就出手了,是不是?”歐陽克只得又點了點頭。黃蓉又道:“那時我在趙王府的大廳之中,并沒誰來幫我,孤零零的好不可憐。我爹爹又不知道,沒來救我,是不是?”歐陽克明知她是要激起父親憐惜之情,因而對他厭恨,但事實確是如此,難以抵賴,只得又再點頭。
黃蓉牽著父親的手,說道:“爹,你瞧,你一點也不可憐蓉兒,要是媽媽還在,你一定不會這樣待我……”黃藥師聽她提到過世的愛妻,心中一酸,伸出左手摟住了她。
歐陽鋒見形勢不對,接口道:“黃姑娘,這許多成名的武林人物要留住你,但你身有家傳的絕世武藝,他們都奈何你不得,是不是?”黃蓉笑著點頭。黃藥師聽歐陽鋒贊她家傳武功,微微一笑。歐陽鋒轉頭說道:“藥兄,舍侄見了令愛如此身手,傾倒不已,這才飛鴿傳書,一站接一站地將訊息自中原傳到白駝山,求兄弟萬里迢迢地趕到桃花島親來相求,以附婚姻。兄弟雖然不肖,但要令我這般馬不停蹄地兼程趕來,當世除了藥兄而外,也沒第二人了。”黃藥師笑道:“有勞大駕,可不敢當。”想到歐陽鋒以如此身分,竟遠道來見,卻也不禁得意。
歐陽鋒轉身向洪七公道:“七兄,我叔侄傾慕桃花島的武功人才,怎么又要你瞧不順眼了,跟小輩當起真來?不是舍侄命長,早已喪生在你老哥滿天花雨擲金針的絕技之下了。”洪七公當日出手相救歐陽克逃脫黃蓉所擲的金針,這時聽歐陽鋒反以此相責,知道若非歐陽克謊言欺叔,便是歐陽鋒故意顛倒黑白,他也不愿置辯,哈哈一笑,拔下葫蘆塞子,喝了一大口酒。
郭靖卻已忍耐不住,叫道:“是七公他老人家救了你侄兒的性命,你怎么反恁地說?”黃藥師喝道:“我們說話,怎容得你這小子來插嘴?”郭靖急道:“蓉兒,你把他……強搶程大小姐的事說給你爹爹聽。”
黃蓉深悉父親性子,知他素來厭憎世俗之見,常道:“禮法豈為吾輩而設?”平素思慕晉人的率性放誕,行事但求心之所適,常人以為是的,他或以為非,常人以為非的,他卻又以為是,因此上得了個“東邪”的諢號。這時她想:“這歐陽克所作所為十分討厭,但爹爹或許反說他風流瀟灑。”見父親對郭靖橫眼斜睨,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計上心來,又向歐陽克道:“我問你的話還沒完呢!那日你和我在趙王府比武,你兩只手縛在背后,說道不用手、不還招便能勝我,是不是?”歐陽克點頭承認。
黃蓉又問:“后來我拜了七公他老人家為師,在寶應第二次和你比武,你說任憑我用爹爹或是七公所傳的多少武功,你都只須用你叔叔所傳的一門拳法,就能將我打敗,是嗎?”歐陽克心想:“那是你定下來的法子,可不是我定的。”黃蓉見他神色猶疑,追問道:“你在地下用腳尖畫了個圈子,說道只消我用爹爹所傳的武功將你逼出這圈子,你便算輸了,是不是?”歐陽克點了點頭。
黃蓉對父親道:“爹,你聽,他既瞧不起七公,也瞧不起你,說你們兩人的武藝就是加在一起,也遠不及他叔叔的。那不是說你們兩人聯起手來,也打不過他叔叔嗎?我可不信了。”黃藥師道:“小丫頭別搬嘴弄舌。天下武學之士,誰不知東邪、西毒、南帝、北丐的武功是銖兩悉稱,功力悉敵。”他口中雖如此說,對歐陽克的狂妄已頗感不滿,不愿多提此事,轉頭向洪七公道:“七兄,大駕光臨桃花島,不知有何貴干。”
洪七公道:“我來向你求一件事。”
洪七公雖滑稽玩世,但為人正直,行俠仗義,武功又是極高,黃藥師對他向來甚為欽佩,又知他就有天大事情,也只是和屬下丐幫中人自行料理,這時聽他說有求于己,不禁十分高興,忙道:“咱們數十年的交情,七兄有命,小弟敢不遵從?”
洪七公道:“你別答允得太快,只怕這件事不易辦。”黃藥師笑道:“若是易辦之事,七兄也想不到小弟了。”洪七公拍手笑道:“是啊,這才是知己的好兄弟呢!那你是答允定了?”黃藥師道:“一言為定!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他素知洪七公為人正派,所求者必非歹事,因此答允得甚是爽快。
歐陽鋒蛇杖一擺,插口道:“藥兄且慢,咱們先問問七兄是什么事?”洪七公笑道:“老毒物,這不干你的事,你別來橫里啰唆,你打疊好肚腸喝喜酒吧。”歐陽鋒奇道:“喝喜酒?”洪七公道:“不錯,正是喝喜酒。”指著郭靖與黃蓉道:“這兩個都是我徒兒,我已答允他們,要向藥兄懇求,讓他們成親。現下藥兄已經答允了。”
郭靖與黃蓉又驚又喜,互相對望。歐陽鋒叔侄與黃藥師卻都吃了一驚。歐陽鋒道:“七兄,你此言差矣!藥兄的千金早已許配舍侄,今日兄弟就是到桃花島來行納幣文定之禮的。”洪七公道:“藥兄,有這等事么?”黃藥師道:“是啊,七兄別開小弟的玩笑。”洪七公沉臉道:“誰跟你們開玩笑?現今你一女許配兩家,父母之命是大家都有了。”轉頭向歐陽鋒道:“我是郭家的大媒,你的媒妁之言在哪里?”
歐陽鋒料不到他有此一問,一時倒答不上來,愕然道:“藥兄答允了,我也答允了,還要什么媒妁之言?”洪七公道:“你可知道還有一人不答允?”歐陽鋒道:“誰啊?”洪七公道:“哈哈,不敢,就是老叫化!”歐陽鋒聽了此言,素知洪七公性情剛烈,行事堅毅,今日勢不免要和他一斗,但臉上神色無異,只沉吟不答。
洪七公笑道:“你這侄兒人品不端,哪配得上藥兄這個花朵般的閨女?就算你們二老硬逼成親,他夫婦兩人不和,天天動刀動槍,你砍我殺,又有什么味兒?”
黃藥師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向女兒望去,只見她正含情脈脈地凝視郭靖,瞥眼之下,只覺得這楞小子實是說不出的可厭。他絕頂聰明,文事武略,琴棋書畫,無一不曉,無一不精,自來交游的不是才子,就是雅士,他夫人與女兒也都智慧過人,想到要將獨生愛女許配給這傻頭傻腦的渾小子,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瞧他站在歐陽克身旁,相比之下,歐陽克之俊雅才調無不勝他百倍,于是許婚歐陽之心更加堅決,只是洪七公面上須不好看,一轉念間便想到一策,說道:“鋒兄,令侄受了點微傷,你先給他治了,咱們從長計議。”
歐陽鋒一直在擔心侄兒的傷勢,巴不得有他這句話,當即向侄兒打個手勢,兩人走入竹林之中。黃藥師自與洪七公說些別來之情。過了一頓飯時分,叔侄二人回入亭中。歐陽鋒已為侄兒吸出鍍金鋼針,接妥了折斷的肋骨。
黃藥師道:“小女蒲柳弱質,性又頑劣,原難侍奉君子,不意七兄與鋒兄瞧得起兄弟,各來求親,兄弟至感榮寵。小女原已先許配了歐陽氏,但七兄之命,實也難卻,兄弟有個計較在此,請兩兄瞧著是否可行?”
洪七公道:“快說,快說。老叫化不愛聽你文縐縐地鬧虛文。”
黃藥師微微一笑,說道:“兄弟這個女兒,什么德容言工,那是一點兒也說不上的,但兄弟總是盼她嫁個好郎君。歐陽世兄是鋒兄的賢阮,郭世兄是七兄的高徒,身世人品都是沒得說的。取舍之間,倒叫兄弟好生為難,只得出三個題目,考兩位世兄一考。哪一位高才捷學,小女就許配于他,兄弟決不偏袒。兩個老友瞧著好也不好?”
歐陽鋒拍掌叫道:“妙極,妙極!只是舍侄身上有傷,若要比試武功,只有等他傷好之后。”他見郭靖只一招便打傷了侄兒,倘若比武,侄兒必輸無疑,適才侄兒受傷,倒成了推托的最佳借口。黃藥師道:“正是。何況比武動手,傷了兩家和氣。”
洪七公心想:“你這黃老邪好壞。大伙兒都是武林中人,要比試居然考文不考武,你干嗎又不去招個狀元郎做女婿?你出些詩詞歌賦的題目,我這傻徒弟就再投胎轉世,也比他不過。嘴里說不偏袒,明明是偏袒了個十足十。如此考較,我的傻徒兒必輸。直娘賊,先跟老毒物打一架再說。”當下仰天打個哈哈,瞪眼直視歐陽鋒,說道:“咱們都是學武之人,不比武難道還比吃飯拉屎?你侄兒受了傷,你可沒傷,來來來,咱倆代他們上考場吧。”也不等歐陽鋒回答,揮掌便向他肩頭拍去。
歐陽鋒沉肩回臂,倒退數尺。洪七公將竹棒在身旁竹幾上一放,喝道:“還招吧。”語音甫畢,雙手已發了七招,端的是快速無倫。歐陽鋒左擋右閃,把七招全都讓開,右手將蛇杖插入亭中方磚縫隙,在這一瞬之間,左手也已還了七招。
黃藥師喝一聲彩,并不勸阻,有心要瞧瞧這兩位與他齊名的武林高手,這些年來功夫進境到如何地步。
洪七公與歐陽鋒都是一派宗主,武功在多年前就均已登峰造極,華山論劍之后,更潛心苦練,功夫愈益精純。這次在桃花島上重逢比武,與昔年在華山論劍之時又自大不相同。兩人先是各發快招,未曾點到,即已收勢,互相試探對方虛實。兩人的拳勢掌影在竹葉之間飛舞來去,雖是試招,出手之中卻全包藏了精深的武學。
郭靖在旁看得出神,見兩人或攻或守,無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極妙之作。那《九陰真經》中所載原是天下武學的要旨,不論內家外家、拳法劍術,諸般最根基的法門訣竅,都包含在真經的上卷之內。郭靖背熟之后,雖于其中至理并不明曉,但不知不覺之間,識見已今非昔比,大不相同,這時見兩人每一攻合似都與周伯通所授訣要隱然若合符節,又都是自己做夢也未曾想到過的奇法巧招,待欲深究,兩人掌招早變,只在他心頭模模糊糊地留下一個影子。先前他聽黃藥師與歐陽鋒簫箏相斗,那是無形內力,畢竟難與訣要印證,這有形的拳腳可就易明得多。只看得他眉飛色舞,心癢難搔。
轉眼之間,兩人已拆了三百余招,洪七公與歐陽鋒都不覺心驚,欽服對方了得。
黃藥師旁觀之下,不禁暗暗嘆氣,心道:“我在桃花島勤修苦練,只道王重陽一死,我武功已是天下第一,哪知老叫化、老毒物各走別徑,又都練就了這般可敬可畏的功夫!”
歐陽克和黃蓉各有關心,只盼兩人中的一人快些得勝,但于兩人拳招中的精妙之處,卻不能領會。黃蓉一斜眼間,見身旁地下有個黑影手舞足蹈地不住亂動,抬頭看時,正是郭靖,見他臉色怪異,似是陷入了狂喜極樂之境,心下驚詫,低低地叫了聲:“靖哥哥!”郭靖并未聽見,仍自拳打足踢。黃蓉大異,仔細瞧去,才知他是在模擬洪七公與歐陽鋒的拳招。
這時相斗的二人拳路已變,一招一式,全是緩緩發出。有時一人凝思片刻,打出一拳,對手避過之后,坐下地來休息一陣,再站起來還了一拳。這哪里是比武斗拳,較之師徒授武還要迂緩松懈得多。但看兩人模樣,卻又比適才快斗更加凝重。
黃蓉側頭去看父親,見他望著二人呆呆出神,臉上神情也甚奇特,只歐陽克卻不住地向她眉目傳情,手中折扇輕揮,顯得十分的倜儻風流。
郭靖看到忘形處,忍不住大聲喝彩叫好。歐陽克怒道:“你渾小子又不懂,亂叫亂嚷什么?”黃蓉道:“你自己不懂,怎知旁人也不懂?”歐陽克笑道:“他是在裝腔作勢發傻,諒他小小年紀,怎識得我叔父的神妙功夫。”黃蓉道:“你不是他,怎知他不識得?”兩人在一旁斗口,黃藥師與郭靖卻充耳不聞,只凝神觀斗。
這時洪七公與歐陽鋒都蹲在地下,一個以左手中指輕彈自己腦門,另一個捧住雙耳,都閉了眼苦苦思索,突然間發一聲喊,同時躍起來交換了一拳一腳,然后分開再想。他兩人功夫到了這境界,知己知彼,于敵己雙方各種招術均已了然于心,知道不論如何厲害的殺手,對方都能輕易化解,必得另創神奇新招,方能克敵制勝。
兩人多年前論劍之后,一處中原,一在西域,自來不通音問,互相不知對方新練武功的路子,這時交手較量,才知兩人武功俱已大進,但相互對比竟仍與當年無異,各有所長,各有所忌,誰也克制不了誰。眼見月光隱去,紅日東升,兩人窮智竭思,想出了無數新招,拳法掌力,極盡千變萬化之致,但功力悉敵,始終難分高低。
郭靖目睹當世武功最強的二人拚斗,奇招巧法,層出不窮。這些招數他看來都均在似懂非懂之間,有時看到幾招,似乎與周伯通所授的拳理有些相近,跟著便模擬照學。可是剛學到一半,洪七公與歐陽鋒又有新招出來,他先前所記得的又早忘了。
黃蓉見他如此,暗暗驚奇,想道:“十余天不見,難道他忽然得了神授天傳,武功大進?我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他能如此的驚喜贊嘆?”轉念忽想:“莫非我這傻哥哥想我想得瘋了?不錯,這些日子中,我也想他想得瘋了。那日上島之后,我不該為了想念爹爹,立刻飛奔去尋爹爹,將他撇下,回頭再去尋他,卻再也找不到了。我心中好不著急,料他也是一樣。”于是上前想拉他手。
這時郭靖正在模仿歐陽鋒反身推出的掌法,這一掌看來平平無奇,內中卻暗藏極大潛力。黃蓉剛捏住他手掌,卻不料他掌中勁力忽發,只感一股強力把自己猛推,登時身不由主地向半空飛去。郭靖手掌推出,這才知覺,叫聲:“啊喲!”縱身上去待接,黃蓉纖腰一扭,已站在竹亭頂上。郭靖落地后跟著躍起,左手拉住亭角的飛檐,借勢翻上。兩人并肩坐在竹亭頂上,居高臨下地觀戰。
此時場上相斗的情勢,又已生變,只見歐陽鋒蹲在地下,雙手彎與肩齊,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勢相撲,口中發出牯牛嘶鳴般的咕咕之聲,時歇時作。
黃蓉見他形相滑稽,低聲笑道:“靖哥哥,他在干什么?”郭靖剛說得一句:“我也不知道啊!”忽然想起周伯通所說王重陽以“一陽指”破歐陽鋒“蛤蟆功”之事,點頭道:“是了,這是他一門極厲害的功夫,叫做蛤蟆功。”黃蓉拍手笑道:“真像一只癩蛤蟆!”
原來蛤蟆冬眠之期極久,在土中隱藏多時,積蓄體力,一出土便精神百倍。歐陽鋒所練蛤蟆功主旨與此相仿,平日練功,長期蓄力,臨敵時一鼓使出。又月中蟾蜍,俗稱蛤蟆,此功于夜中對著月亮中黑影而練,故有此稱。
歐陽克見兩人偎倚在一起,指指點點,又說又笑,不覺醋心大起,待要躍上去與郭靖拚斗,卻胸痛仍劇,使不出氣力,又自料非他之敵,隱隱聽得黃蓉說:“真像一只癩蛤蟆。”還道兩人譏嘲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更怒火中燒,右手扣了三枚飛燕銀梭,悄悄繞到竹亭后面,咬牙揚手,三枚銀梭齊往郭靖背心飛去。
這時洪七公前一掌,后一掌,正繞著歐陽鋒身周轉動,以降龍十八掌和他的蛤蟆功拚斗。這都是兩人最精純的功夫,打到此處,已不是適才那般慢吞吞地斗智炫巧、賭奇爭勝,而是各以平生絕詣加上數十年功力相拚,到了生死決于俄頃之際。郭靖的武功原以降龍十八掌學得最精,見師父把這路掌法使將開來,變幻多方,妙用無窮,比之自己所知實是不可同日而語,只看得他心神俱醉,怎料得到背后有人倏施暗算?
黃蓉不知這兩位當世最強的高手已斗到了最緊切的關頭,尚在指點笑語,瞥眼忽見竹亭外少了一人。她立時想到歐陽克怕要弄鬼,正待察看,只聽得背后風聲勁急,有暗器射向郭靖后心,斜眼見他兀自未覺,急忙縱身伏在他背上,噗噗噗三聲,三枚飛燕銀梭都打正她背心。她穿著軟猬甲,銀梭只打得她稍覺疼痛,卻傷害不得,反手把三枚銀梭抄在手里,笑道:“你給我背上搔癢是不是?謝謝你啦,還給你吧。”
歐陽克見她代擋了三枚銀梭,醋意更盛,聽她這么說,只待她還擲過來,等了片刻,卻見她把銀梭托在手里,并不擲出,只伸出了手等他來取。
歐陽克左足一點,躍上竹亭,他有意賣弄輕功,輕飄飄地在亭角上一立,白袍在風中微微擺動,果然豐神雋美,飄逸若仙。黃蓉喝一聲彩,叫道:“你輕功真好!”走上一步,伸手把銀梭還給他。
歐陽克看到她皎若白雪的手腕,心中一陣迷糊,正想在接銀梭時順便在她手腕上一摸,突然間眼前金光閃動,他吃過兩次苦頭,一個筋斗翻下竹亭,長袖舞處,把金針紛紛打落。黃蓉格格一聲笑,三枚銀梭向蹲在地下的歐陽鋒頂門猛擲下去。
郭靖驚叫:“使不得!”攔腰一把將她抱起,躍下地來,雙足尚未著地,只聽得黃藥師急叫:“鋒兄留情!”郭靖只感一股極大力量排山倒海般推至,忙將黃蓉在身旁一放,急運勁力,雙手同使降龍十八掌中的“見龍在田”,平推出去,這時只求維護黃蓉,再也顧不得招中留力,砰的一聲響,登時給歐陽鋒的蛤蟆功震得倒退了七八步。他胸口氣血翻涌,難過之極,只怕歐陽鋒這股凌厲無儔的掌力傷了黃蓉,硬生生地站定腳步,深深吸一口氣,雙掌分錯,待要再行抵擋歐陽鋒攻來的招術,見洪七公與黃藥師已雙雙擋在面前。
歐陽鋒長身直立,叫道:“慚愧,慚愧,一個收勢不及,沒傷到了姑娘嗎?”
黃蓉本已嚇得花容失色,聽他這么說,強自笑道:“我爹爹在這里,你怎傷得了我?”
黃藥師甚是擔心,拉著她手,悄聲問道:“身上覺得有什么異樣?快呼吸幾口。”黃蓉依言緩吸急吐,覺得無甚不適,笑著搖了搖頭。黃藥師這才放心,斥道:“兩位伯伯在這里印證功夫,要你這丫頭來多手多腳?歐陽伯伯的蛤蟆功非同小可,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這條小命還在么?”
歐陽鋒這蛤蟆功純系以靜制動,他全身涵勁蓄勢,蘊力不吐,只要敵人一施攻擊,立時便有猛烈無比的勁道反擊出來,當年雖曾給王重陽以一陽指擊損,但此后便即練功補復,他正以全力與洪七公周旋,猶如一張弓拉得滿滿的,張機待發,黃蓉貿然碰了上去,直是自行尋死。待得歐陽鋒得知向他遞招的竟是黃蓉,自己勁力早已發出,不由得大吃一驚,心想這一下闖下了禍,這個如花似玉般的小姑娘活生生的要斃于自己掌下,耳聽得黃藥師叫道:“鋒兄留情!”急收掌力,哪里還來得及,突然間一股掌力推來抵擋,他乘勢急收,看清楚救了黃蓉的竟是郭靖,心中對洪七公更是欽服:“老叫化子果然了得,連這個少年弟子也調教得有此功力!”
黃藥師在歸云莊上試過郭靖的武功,心想:“你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出手抵擋歐陽鋒的生平絕技蛤蟆功,若不是他瞧在我臉上手下留情,你早給打得骨斷筋折了。”他不知郭靖功力與在歸云莊時已自不同,適才這一下確是他救了黃蓉性命,但見這傻小子為了自己女兒奮不顧身,對他的惡感登時消去了大半,心想:“這小子性格誠篤,對蓉兒確是一片癡情,蓉兒是不能許他的,可得好好賞他些什么。”見這小子雖傻不楞登,但這個“癡”字,卻大合自己脾胃。
洪七公又叫了起來:“老毒物,真有你的!咱倆勝敗未分,再來打啊!”歐陽鋒叫道:“好,我是舍命陪君子。”洪七公笑道:“我不是君子,你舍命陪叫化吧!”身子一晃,又躍入場中。
歐陽鋒正要跟出,黃藥師伸出左手一攔,朗聲說道:“且慢,七兄、鋒兄,你們兩位拆了千余招,兀自不分高下。今日兩位都是桃花島的嘉賓,不如多飲幾杯兄弟自釀的美酒。華山論劍之期,轉眼即屆,那時不但二位要決高下,兄弟與段皇爺也要出手。今日的較量,就到此為止如何?”
歐陽鋒笑道:“好啊,再比下去,我是要甘拜下風了。”洪七公轉身回來,笑道:“西域老毒物口是心非,天下聞名。你說甘拜下風,那就是必占上風。老叫化倒不大相信。”歐陽鋒道:“那我再領教七兄的高招。”洪七公袖子一揮,說道:“再好也沒有。”
黃藥師笑道:“兩位今日駕臨桃花島,原來是顯功夫來了。”
洪七公哈哈笑道:“藥兄責備得是,咱們是來求親,可不是來打架。”
黃藥師道:“兄弟原說要出三個題目,考較考較兩位世兄的才學。中選的,兄弟就認他為女婿;不中的,兄弟也不讓他空手而回。”洪七公道:“怎么?你還有一個女兒?”黃藥師笑道:“現今還沒有,就是趕著娶妻生女,也來不及啦。兄弟九流三教、醫卜星相的雜學,都還粗識一些。那一位不中選的世兄,若是不嫌鄙陋,愿意學的,任選一項功夫,兄弟必當盡心傳授,不叫他白走桃花島這一遭。”
洪七公素知黃藥師之能,心想郭靖若不能為他之婿,得他傳授一門功夫,那也終身受用不盡,只說到出題考較什么的,郭靖必輸無疑,又未免太也吃虧。
歐陽鋒見洪七公沉吟未答,搶著說道:“好,就是這么著!藥兄本已答允了舍侄的親事,但沖著七兄的大面子,就讓兩個孩子再考上一考。這是不傷和氣的妙法。”轉頭向歐陽克道:“待會若是你及不上郭世兄,那可是你自己無能,怨不得旁人,咱們歡歡喜喜地喝郭世兄一杯喜酒就是。要是你再有三心兩意,旁生枝節,那可太不成話了,不但這兩位前輩容你不得,我也不能輕易饒恕。”
洪七公仰天打個哈哈,說道:“老毒物,你是十拿九穩的能勝了,這番話是說給我師徒聽的,叫我們考不上就乖乖地認輸。”歐陽鋒笑道:“誰輸誰贏,豈能預知?只不過以你我身分,輸了自當大大方方地認輸,難道還能撒賴胡纏嗎?藥兄,便請出題。”
黃藥師存心要將女兒許給歐陽克,決意出三個他必能取勝的題目,可是如明擺著偏袒,既有失自己的高人身分,又不免得罪了洪七公,正自尋思,洪七公道:“咱們都是打拳踢腿之人,藥兄你出的題目,可得須是武功上的事兒。倘若考什么詩詞歌賦、念經畫符的勞什子,那我們師徒干脆認栽,拍拍屁股走路,也不用丟丑現眼啦。”
黃藥師道:“這個自然。第一道題目就是比試武藝。”歐陽鋒道:“那不成,舍侄眼下身上有傷。”黃藥師笑道:“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會讓兩位世兄在桃花島上比武,傷了兩家和氣。”歐陽鋒道:“不是他們兩人比?”黃藥師道:“不錯。”歐陽鋒笑道:“是啦!那是主考官出手考試,每個人試這么幾招。”
黃藥師搖頭道:“也不是。如此試招,難保沒人說我存心偏袒,出手之中,有輕重之別。鋒兄,你與七兄的功夫同是練到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剛才拆了千余招不分高低,現下你試郭世兄,七兄試歐陽世兄。”
洪七公心想:“這倒公平得很,黃老邪果真聰明,單是這個法子,老叫化便想不出。”笑道:“這法兒倒不壞,來來來,咱們干干。”說著便向歐陽克招手。
黃藥師道:“且慢,咱們可得約法三章。第一,歐陽世兄身上有傷,不能運氣用勁,因此大家只試武藝招術,不考功力深淺。第二,你們四位在這兩棵松樹上試招,哪一個小輩先落地,就是輸了。”說著向竹亭旁兩棵高大粗壯的松樹一指,又道:“第三,鋒兄、七兄哪一位如果出手太重,不慎誤傷了小輩,也就算輸。”
洪七公奇道:“傷了小輩算輸?”黃藥師道:“那當然。你們兩位這么高的功夫,假如不定下這一條,只要一出手,兩位世兄還有命么?七兄,你只要碰傷歐陽世兄一塊油皮,你就算輸,鋒兄也是這般。兩個小輩之中,總有一個是我女婿,豈能一招之間,就傷在你兩位手下。”洪七公搔頭笑道:“黃老邪刁鉆古怪,果然名不虛傳,打傷了對方反而算輸,這規矩可算得是千古奇聞。好吧,就這么著。只要公平,老叫化便干。”
黃藥師一擺手,四人都躍上了松樹,分成兩對。洪七公與歐陽克在右,歐陽鋒與郭靖在左。洪七公仍嬉皮笑臉,余下三人卻都神色肅然。
黃蓉知道歐陽克武功原比郭靖為高,幸而他身上受了傷,但現下這般比試,他輕功了得,顯然仍比郭靖占了便宜,不禁擔憂,只聽得父親朗聲道:“我叫一二三,大家便即動手。歐陽世兄、郭世兄,你們兩人誰先掉下地來就是輸了!”黃蓉暗自籌思相助郭靖之法,但想歐陽鋒功夫如此厲害,自己如何插得下手去?
黃藥師叫道:“一、二、三!”松樹上人影飛舞,四人動上了手。
黃蓉關心郭靖,單瞧他與歐陽鋒對招,但見兩人轉瞬之間已拆了十余招。她和黃藥師都不禁暗暗驚奇:“怎么他的武功忽然之間突飛猛進,拆了這許多招還不露敗象?”歐陽鋒更覺焦躁,掌力漸放,著著進逼,可是又怕打傷了他,靈機忽動,雙足猶如車輪般交互橫掃,要將他踢下松樹。郭靖使出降龍十八掌中“飛龍在天”的功夫,不住高躍,雙掌如刀似剪,掌掌往對方腿上削去。
黃蓉心中怦怦亂跳,斜眼往洪七公望去,只見兩人打法又自不同。歐陽克使出輕功,在松枝上東奔西逃,始終不與洪七公交拆一招半式。洪七公逼上前去,歐陽克不待他近身,早已逃開。洪七公心想:“這廝鳥一味逃閃,拖延時刻。郭靖那傻小子卻和老毒物貨真價實地動手,當然是先落地。哼,憑你這點兒小小奸計,老叫化就能輸在你手下?”忽地躍在空中,十指猶如鋼爪,往歐陽克頭頂撲擊下來。
歐陽克見他來勢凌厲,顯非比武,而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下大驚,急忙向右躥去。哪知洪七公這一撲卻是虛招,料定他必會向右閃避,當即在半空中扭動腰身,已先落上了右邊樹梢,雙手往前疾探,喝道:“輸就算我輸,今日先斃了你!瞧你死鬼能不能娶妻?”歐陽克見他竟能空中轉身,已嚇得目瞪口呆,聽他這么呼喝,哪敢接他招數,腳下踏空,身子便即下落,正想第一道考試輸啦,忽聽風聲響動,郭靖也正自他身旁落下。
原來歐陽鋒久戰不下,心想:“若讓這小子拆到五十招以上,西毒的威名何在?”忽地欺進,左手快如閃電,來扭郭靖領口,口中喝道:“下去吧!”郭靖低頭讓過,也伸左手,反手上格。歐陽鋒突然發勁,郭靖叫道:“你……你……”正想說他不守黃藥師所定的規約,同時急忙運勁抵御。哪知歐陽鋒笑道:“我怎樣?”勁力忽收。
郭靖這一格用足了平生之力,生怕他以蛤蟆功傷害自己內臟,豈料在這全力發勁之際,對方的勁力忽然無影無蹤。他畢竟功力尚淺,哪能如歐陽鋒般在倏忽之間收發自如,幸好他跟周伯通練過七十二路空明拳,于出勁留力的“悔”字訣較前體會深了,否則又必如在歸云莊上與黃藥師過招時那樣,這一下胳臂的臼也會脫開了。饒是如此,卻也立足不穩,一個倒栽蔥,頭下腳上地撞下地來。
歐陽克是順勢落下,郭靖卻是倒著下來,兩人在空中一順一倒地跌落,眼見要同時著地。歐陽克見郭靖正在他的身邊,大有便宜可撿,當即伸出雙手,順手在郭靖雙腳腳底心一按,自己便即借勢上躍。郭靖受了這一按,下墮之勢更加快了。
黃蓉眼見郭靖輸了,叫了一聲:“啊喲!”陡然間只見郭靖身子躍在空中,砰的一聲,歐陽克橫跌在地,郭靖卻已站在一根松枝之上,借著松枝的彈力,在半空上下起伏。黃蓉這一下喜出望外,卻沒看清楚郭靖如何在這離地只有數尺的緊急當口,竟然能反敗為勝,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聲:“啊喲!”兩聲同是“啊喲”,心情卻是大異了。
歐陽鋒與洪七公這時都已躍下地來。洪七公哈哈大笑,連呼:“妙極!”歐陽鋒鐵青了臉,陰森森地道:“七兄,你這位高徒武功好雜,連蒙古人的摔跤玩意兒也用上了。”洪七公笑道:“這個連我也不會,可不是我教的。你別尋老叫化晦氣。”
原來郭靖腳底給歐陽克一按,直向下墮,只見歐陽克雙腿正在自己面前,危急中想也不想,當即雙手合抱,已扭住了他的小腿,用力往下摔去,自身借勢上縱,這一下使的正是蒙古人盤打扭跌的法門。蒙古人摔交之技,世代相傳,天下無對。郭靖自小長于大漠,于得江南六怪傳授武功之前,即已與拖雷等小友每日里扭打相撲,后來更得哲別、博爾忽等高手教導,這摔跤的法門于他便如吃飯走路一般,早已熟習如流。否則以他腦筋之鈍,當此自空墮地的一瞬之間,縱然身有此技,也萬萬來不及想到使用,只怕要等“騰”的一聲摔在地下,過得良久,這才想到:“啊喲,我怎地不扭他小腿?”這次無意中演了一場空中摔跤,以此取勝,勝了之后,一時兀自還不大明白如何竟會勝了。
黃藥師微微搖頭,心想:“郭靖這小子笨頭笨腦,這場獲勝,顯是僥幸碰上。”說道:“這一場是郭賢侄勝了。鋒兄也別煩惱,但叫令侄胸有真才實學,安知第二三場不能取勝。”歐陽鋒道:“那么就請藥兄出第二道題目。”黃藥師道:“咱們第二三場是文考……”黃蓉撅嘴道:“爹,你明明是偏心。剛才說好是只考武藝,怎么又文考了?靖哥哥,你干脆別比了。”黃藥師道:“你知道什么?武功練到了上乘境界,難道還是一味蠻打么?憑咱們這些人,豈能如世俗武人一般,還玩什么打擂臺招親這等大煞風景之事……”黃蓉聽到這句話,向郭靖望了一眼,郭靖的眼光也正向她瞧來,兩人心中,同時想到了穆念慈與楊康在中都的“比武招親”,只聽黃藥師續道:“……我這第二道題目,是要請兩位賢侄品評品評老朽吹奏的一首樂曲。”
歐陽克大喜,心想這傻小子懂什么管弦絲竹,那自是我得勝無疑。歐陽鋒卻猜想黃藥師要以簫聲考較二人內力,適才松樹過招,他已知郭靖內力渾厚,侄兒未必勝得過他,又怕侄兒受傷之余,再為黃藥師的簫聲所傷,說道:“小輩們定力甚淺,只怕不能聆聽藥兄的雅奏。是否可請藥兄……”黃藥師不待他說完,便接口道:“我奏的曲子平常得緊,不是考較內力,鋒兄放心。”向歐陽克和郭靖道:“兩位賢侄各折一根竹枝,敲擊我簫聲的節拍,瞧誰打得好,誰就勝這第二場。”
郭靖上前一揖,說道:“黃島主,弟子愚蠢得緊,對音律是一竅不通,這一場弟子認輸就是。”洪七公道:“別忙,別忙,反正是輸,試一試又怎地?還怕人家笑話嗎?”郭靖聽師父如此說,見歐陽克已折了一根竹枝在手,只得也折了一根。
黃藥師笑道:“七兄、鋒兄在此,小弟貽笑方家了。”玉簫就唇,幽幽咽咽地吹了起來。這次吹奏不含絲毫內力,便與常人吹簫無異。
歐陽克辨音審律,按宮引商,一拍一擊,打得絲毫無誤。郭靖茫無頭緒,只是把竹枝舉在空中,始終不敢下擊,黃藥師吹了一盞茶時分,他竟未打一記節拍。歐陽叔侄甚是得意,均想這一場是贏定了,第三場既然也是文考,自必十拿九穩。
黃蓉好不焦急,將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上一拍一拍地輕扣,盼郭靖依樣葫蘆地跟著擊打,哪知他抬頭望天,呆呆出神,并沒瞧見她手勢。
黃藥師又吹了一陣,郭靖忽地舉起手來,將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響,剛巧打在兩拍之間。歐陽克登時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這渾小子一動便錯。郭靖跟著再打了一記,仍打在兩拍之間,他連擊四下,記記都打錯了。
黃蓉搖了搖頭,心道:“我這傻哥哥本就不懂音律,爹爹不該硬要考他。”心中怨懟,待要想個什么法兒攪亂局面,叫這場比試比不成功,就算和局了事,轉頭望父親時,卻見他臉有詫異之色。
只聽得郭靖又連擊數下,簫聲忽地微有窒滯,但隨即回歸原來的曲調。郭靖竹枝連打,記記都打在節拍前后,時而快,時而慢,或搶先,或墮后,簫聲數次幾乎給他打得荒腔亂板。這一來,不但黃藥師留上了神,洪七公與歐陽鋒也都甚為訝異。
郭靖適才聽了三人以簫聲、箏聲、嘯聲相斗,悟到了在樂音中攻合拒戰的法門,他絲毫不懂音律節拍,聽到黃藥師的簫聲,只道考較的是如何與簫聲相抗,便以擊打竹枝擾亂他曲調。他以竹枝打在枯竹之上,發出“空、空”之聲,饒是黃藥師的定力已爐火純青,竟也有數次險些兒把簫聲去跟隨這陣極難聽、極嘈雜的節拍。黃藥師精神一振,心想你這小子居然還有這一手,曲調突轉,緩緩地變得柔靡萬端。
歐陽克只聽了片刻,不由自主地舉起手中竹枝婆娑起舞。歐陽鋒嘆了口氣,搶過去扣住他腕上脈門,取出絲巾塞住了他的雙耳,待他心神寧定,方始放手。
黃蓉自幼聽慣了父親吹奏這《碧海潮生曲》,又曾得他詳細講解,盡知曲中諸般變化,父女倆心神如一,自是不受危害,但知父親的簫聲具有極大魔力,擔心郭靖抵擋不住。這套曲子模擬大海浩淼,萬里無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后洪濤洶涌,白浪連山,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飄至,忽而熱海如沸,極盡變幻之能事,潮水中男精女怪漂浮戲水,摟抱交歡,即所謂“魚龍漫衍”、“魚游春水”,水性柔靡,更勝陸地。而潮退后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于無聲處隱伏兇險,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覺而入伏,尤為防不勝防。
郭靖盤膝坐在地上,一面運起全真派內功,摒慮寧神,抵御簫聲的引誘,一面以竹枝相擊,擾亂簫聲。黃藥師、洪七公、歐陽鋒三人以音律較藝之時,各自有攻有守,本身固須抱元守一,靜心凝志,尚不斷乘睱抵隙,攻擊旁人心神。郭靖功力遠遜三人,但守不攻,只一味周密防護,雖無反擊之能,但黃藥師連變數調,卻也不能將他降服。
又吹得半晌,簫聲愈來愈細,幾難聽聞。郭靖停竹凝聽。哪知這正是黃藥師的厲害之處,簫聲愈輕,誘力愈大。郭靖凝神傾聽,心中的韻律節拍漸漸與簫聲相合。若換作旁人,此時已陷絕境,再也無法脫身,但郭靖練過雙手互搏之術,心有二用,驚悉兇險,當下硬生生分開心神,左手除下左腳上鞋子,在空竹上“禿、禿、禿”地敲將起來。
黃藥師吃了一驚,心想:“這小子身懷異術,倒不可小覷了。”腳下踏著八卦方位,邊行邊吹。郭靖雙手分打節拍,記記都是與簫聲的韻律格格不入,他這一雙手分打,就如兩人合力與黃藥師相拒一般,空空空,禿禿禿,空空空,禿禿禿,力道登時強了一倍。洪七公和歐陽鋒暗暗凝神守一,以他二人內力,專守不攻,對這簫聲自是應付裕如,卻也不敢有絲毫怠忽,若顯出行功相抗之態,不免讓對方及黃藥師小覷了。
那簫聲忽高忽低,愈變愈奇。郭靖再支持了一陣,忽聽得簫聲中飛出陣陣寒意,霎時間便似玄冰裹身,不禁簌簌發抖。洞簫本以柔和宛轉見長,這時的音調卻極具峻峭肅殺之致。郭靖漸感冷氣侵骨,知道不妙,忙分心思念那炎日臨空、盛暑煅鐵、手執巨炭、身入洪爐種種苦熱的情狀,果然寒氣大減。
黃藥師見他左半邊身子凜有寒意,右半邊身子卻騰騰冒汗,不禁暗暗稱奇,曲調便轉,恰如嚴冬方逝,盛夏立至。郭靖剛待分心抵擋,手中節拍卻已跟上了簫聲。黃藥師心想:“此人若要勉強抵擋,還可支撐得少時,只是忽冷忽熱,日后不免害一場大病。”一音裊裊,散入林間,忽地曲終音歇。
郭靖呼了一口長氣,站起身來幾個踉蹌,險些又再坐倒,凝氣調息后,知道黃藥師有意容讓,上前稱謝,躬身說道:“多謝黃島主眷顧,晚輩深感大德。”
黃蓉見他左手兀自提著一只鞋子,不禁好笑,叫道:“靖哥哥,你穿上了鞋子。”郭靖道:“是!”這才穿鞋。
黃藥師忽然想起:“這小子年紀幼小,武功卻練得如此之純,難道他是裝傻作呆,其實卻絕頂聰明?若真如此,我把女兒許給了他,又有何妨?”微微一笑,說道:“你很好呀,你還叫我黃島主么?”這話明明是說三場比試,你已勝了兩場,已可改稱“岳父大人”了。
哪知郭靖不懂這話中含意,只道:“我……我……”卻說不下去了,雙眼望著黃蓉求助。黃蓉芳心暗喜,右手大拇指不住彎曲,示意要他磕頭。郭靖懂得這是磕頭,當下爬翻在地,向黃藥師磕了四個頭,口中卻不說話。黃藥師笑道:“你向我磕頭干嗎啊?”郭靖道:“蓉兒叫我磕的。”
黃藥師暗嘆:“傻小子終究是傻小子。”伸手拉開了歐陽克耳上蒙著的絲巾,說道:“論內功是郭賢侄強些,但我剛才考的是音律,那卻是歐陽賢侄高明得多了……這樣吧,這一場兩人算是平手。我再出一道題目,讓兩位賢侄一決勝負。”
歐陽鋒眼見侄兒已經輸了,知他心存偏袒,忙道:“對,對,再比一場。”
洪七公含怒不語,心道:“女兒是你生的,你愛許給那風流浪子,別人也管不著。老叫化有心跟你打一架,只雙拳難敵四手,待我去邀段皇爺助拳,再來打個明白。”
黃藥師從懷中取出一本封面敝舊的白紙冊子,說道:“我和拙荊就只生了這一個女兒。拙荊不幸在生她的時候去世。今承蒙鋒兄、七兄兩位瞧得起,同來求親,拙荊倘若在世,也必十分歡喜……”黃蓉聽父親說到這里,眼圈早已紅了。黃藥師接著道:“這本冊子是拙荊當年所手書,乃她心血所寄,最近失而復得,算得是我黃門要物,我甚為重視。現下請兩位賢侄同時閱讀一遍,然后背誦出來,誰背得又多又不錯,我就把女兒許配于他。”他頓了一頓,見洪七公在旁微微冷笑,又道:“照說,郭賢侄已多勝了一場,但這書與兄弟一生大有關連,拙荊又因此書而死,現下我默祝她在天之靈親自挑選女婿,庇佑那一位賢侄獲勝。”
洪七公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黃老邪,誰聽你鬼話連篇?你明知我徒兒傻氣,不通詩書,卻來考他背書,還把死了的婆娘搬出來嚇人,好不識害臊!”大袖一拂,轉身便走。
黃藥師冷笑一聲,說道:“七兄,你要上桃花島來逞威,還得再學幾年功夫。”
洪七公停步轉身,雙眉上揚,道:“怎么?講打么?你要扣住我?”黃藥師道:“你不通奇門五行之術,若不得我允可,休想出得島去。”洪七公怒道:“我一把火燒光你的臭花臭樹。”黃藥師冷笑道:“你有本事就燒著瞧瞧。”
郭靖眼見兩人說僵了要動手,心知桃花島上的布置艱深無比,別要讓師父也失陷在島上,忙搶上一步,說道:“黃島主,師父,弟子與歐陽大哥比試一下背書就是。弟子資質魯鈍,多半要輸那也無可奈何。”心想:“讓師父脫身而去,我和蓉兒一起跳入大海,游到筋疲力盡,一起死在海中便是。”洪七公道:“好哇!你愛丟丑,只管現眼就是,請啊,請啊!”他想必輸之事,何必去比?他本來有意和黃藥師鬧僵,混亂中師徒三人奪路便走,到海邊搶了船只離島再說,豈知這傻徒兒全不會隨機應變,可當真無可奈何了。
黃藥師向女兒道:“你給我乖乖地坐著,可別弄鬼。”
黃蓉不語,料想這一場郭靖必輸,父親說過是讓自己過世了的母親挑女婿,那么以前兩場比試郭靖雖勝,卻也不算了。就算三場通計,其中第二場郭靖明明贏了,卻硬算是平手,余下兩場互有勝敗,那么父親又會再出一道題目,總之是要歐陽克勝了為止,暗暗盤算和郭靖一同逃出桃花島之策。
黃藥師命歐陽克和郭靖兩人并肩坐在石上,自己拿著那本冊子,放在兩人眼前。那本冊子是白紙所訂成,邊角盡已褶皺,顯是久歷風霜之物,面上白紙已成黃色,留有不少手指印,以及斑斑點點的水跡,也不知是淚痕還是茶漬,還有幾個指印似乎沾了鮮血而留,雖已化成紫黑,兀自令人心驚。歐陽克見冊子面上用篆文書著“九陰真經下卷”六字,登時大喜,心想:“這《九陰真經》是天下武功的絕學,岳父大人有心眷顧,讓我得閱奇書。”郭靖見了這六個篆字,卻一字不識,心道:“他故意為難,這彎彎曲曲的蝌蚪字我哪里識得?反正認輸就是了。”
黃藥師揭開首頁,紙頁破損皺爛,但已為人用新紙粘補,冊內文字卻是用楷書繕寫,字跡娟秀,果是女子手筆。郭靖只望了一行,心中便怦地一跳,只見第一行寫道:“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余。”正是周伯通教他背誦的句子,再看下去,句句都是心中熟極而流的。
黃藥師隔了片刻,算來兩人該讀完了,便揭過一頁。郭靖見第二頁中有一句是“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周伯通教過的,又有一句是“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那個“騁”字不識得,將周伯通所教背熟了的句子湊上去,跟下面識得的“天下之至堅”五字也都合適。
郭靖心中一震,“難道周大哥教我背誦的,竟就是這部書么?怎么黃島主手里也有一部,又說是他夫人親挑女婿?”黃藥師見他呆呆出神,只道他早已瞧得頭昏腦漲,也不理他,仍緩緩地一頁頁揭過。
歐陽克起初幾行尚記得住,到后來見經文艱深,頗多道家術語,自己沒學過這一門內功,沒一句可解,再看到后來,經文越來越難,要記得一句半句也是不易,不禁廢然暗嘆,心想:“什么‘五指發勁,無堅不破,摧敵首腦,如穿腐土’,那是什么玩意兒?《九陰真經》難道這樣怪誕?”轉念又想:“不管怎樣,我總能比這傻小子記得多些。這一場考試,我卻勝定了。”言念及此,登時心花怒放,忍不住向黃蓉瞧去。
卻見她伸伸舌頭,向自己做個鬼臉,忽然說道:“歐陽世兄,你把我穆姊姊捉了去,放在那祠堂的棺材里,活生生地悶死了她。她昨晚托夢給我,披頭散發,滿臉是血,說要找你索命。”歐陽克早已把這件事忘了,忽聽她提起,微微一驚,失聲道:“啊喲,我忘了放她出來!”心想:“悶死了這小妞兒,倒是可惜。”但見黃蓉笑吟吟的,便知她說的是假話,問道:“你怎知她在棺材里?是你救了她么?”
歐陽鋒料知黃蓉有意要分侄兒心神,好叫他記不住書上文字,說道:“克兒,別理旁的事,留神記書。”歐陽克一凜,道:“是。”忙轉過頭來眼望冊頁。郭靖見冊中所書,每句都是周伯通曾經教自己背過的,不必再讀,也都記得。
黃藥師給歐陽克與郭靖二人所讀背的,正是梅超風不久之前所繳還的《九陰真經》下卷。他想二人背書之時,歐陽鋒與洪七公二人在旁聽著,洪七公聽了不打緊,歐陽鋒聽到之后,如學到了上卷中的一些綱要秘訣,以他的才智修為,說不定能由此而增長武功。即使歐陽鋒沒聽到,歐陽克只消有自己亡妻當年十分之一的記心,也能將經文記得不少,默寫出來與他叔父共同研討,也是大有后患。因此他給二人誦讀的乃是下卷。下卷中所載功夫,若無上卷的總綱以作指歸,則讀來茫無頭緒,全然不知所云,何況最后一段怪文奇語,嘰里咕嚕,揭諦揭諦,混亂纏夾,沒一句有半點理路可循。當年亡妻讀了之后,回房后立即默寫,而且是先默此段怪文,也即束手無策,饒是她記心絕頂,也只能對成文的文字語句過目不忘,對胡亂拼湊、全無文理可言的長篇咒語,說什么也記不清楚了,因此黃夫人的首次默本,上下卷文字全部記憶無誤,下卷的這段怪文咒語,卻默得凌亂顛倒,多次涂改,勾來畫去,自己渾不知有幾句是對,有幾句全然錯了。黃藥師料想本來就已多半默錯,再給歐陽克看到,他也必無法記誦,錯上加錯,不足為患。
黃藥師緩緩揭過冊頁,每一頁上都有不少斑點指印,有時連字跡也掩過了幾個。到了最后一段,盡是不成文意的嘰里咕嚕怪文。歐陽克看得幾字,便道:“摩訶波羅,揭諦古羅……黃世伯,這一大段,嘰里咕嚕,我一句也不懂,背不來的。”黃藥師道:“你不用管,只管照讀照背便了,難是難些,若不艱難,也顯不出兩位大才。”郭靖為了背誦這段“摩訶波羅”的怪文,當時有三天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苦惱萬分,整整硬記了差不多十天,這才背出,此時見到,心中早已熟極而流。
黃藥師慢慢揭到最后一頁,見到怪文之后寫著歪歪斜斜的幾行字,心知第一行是:“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第二行是:“待得酒醒君不見,千片,不隨流水即隨風。”第三行是:“人已老,事皆非,花間不飲淚沾衣,如今但欲關門睡,一任梅花作雪飛。”最后遠離數行,寫著幾個歪歪斜斜的字:“師父,師父,你快殺了我,我對你不起,我要死在你手里,師父,師父。”
他從梅超風處拿回真經下卷后,見抄本上淚痕點點,血跡斑斑,知道這徒兒為此吃了大苦,不由得心生憐憫。翻到最后時見到那幾行字,憶及她昔年拉住自己左手,輕輕搖晃撒嬌央求,口叫:“師父,師父!”不禁喟然長嘆。那幾句歐陽修和朱希真的詞句,他當年曾加筆錄,大弟子曲靈風看到后,轉教了梅超風,她一直牢記在心,后來寫在真經之后,墨跡深印,有些筆畫給沙子擦損了。料想寫時眼睛未瞎,詞句筆畫清楚,文字緊接在怪文之后,與亡妻的字跡大不相同,如在瞎眼之后再寫,字行不能如此筆直,也難以不與怪文重疊。
他自與夫人結縭之后,夫妻情愛深篤,對梅超風話也不多說一句,此時回憶昔日情懷,又想到陳梅二弟子的私情為曲靈風發覺、曲陳打斗后,他從此不大理會陳梅二人,任何武功再不傳授,他二人偷盜《九陰真經》,也可說是迫于無奈,一半是自己所激成,處境亦甚可憫,言念及此,不禁憮然。當歐陽克與郭靖二人讀到最后,歐陽克兀自在“揭諦古羅……”的誦讀,未到讀完,黃藥師不愿二人見到梅超風所寫的字,便將抄本合上,說道:“這些古怪文字難背得很,不用再讀了。”
黃藥師見兩人有茫然之色,問道:“哪一位先背?”歐陽克心想:“冊中文字艱深,我半點也不懂,難記之極。我乘著記憶猶新,必可多背一些。”便搶著道:“我先背吧。”黃藥師點了點頭,向郭靖道:“你到竹林邊上去,別聽他背書。”郭靖依言走出數十步。
黃蓉見此良機,心想咱倆正好溜之大吉,便悄悄向郭靖走去。黃藥師叫道:“蓉兒,過來,你來聽他們背書,莫要說我偏心。”黃蓉道:“你本就偏心,用不著人家說。”黃藥師笑罵:“沒點規矩。過來!”黃蓉口中說:“我偏不過來。”但知父親精明之極,他既已留心,就難以脫身,必當另想別計,慢慢地走過去,向歐陽克嫣然一笑,道:“歐陽世兄,我有什么好,你干嗎這般喜歡我?”
歐陽克只感一陣迷糊,笑嘻嘻地道:“妹子,你……你……”一時卻說不出話來。黃蓉又道:“你且別忙回西域去,在桃花島多住幾天。西域很冷,是不是?”歐陽克道:“西域地方大得緊,冷的處所固然很多,但有些地方風和日暖,就如江南一般。”黃蓉笑道:“我不信!你就愛騙人。”歐陽克待要辯說,歐陽鋒冷冷地道:“孩子,不相干的話慢慢再說不遲,快背書吧!”
歐陽克一怔,給黃蓉這么一打岔,適才強記硬背的文字,果然忘記了好些,當下定一定神,慢慢地背了起來:“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余……”他果真聰穎過人,前面幾句開場的總綱,背得一字不錯。但后面道家深奧的修習內功、運氣轉息、調和陰陽的法門,他全然不懂其義,十成中只背出一成;再加黃蓉在旁不住打岔,連說:“不對,背錯了!”到后來連半成也背不上來了,后面的奇文怪句,更一句也背不出來。黃藥師笑道:“背出了這許多,那可真難為你了。”提高嗓子叫道:“郭賢侄,你過來背吧!”
郭靖走了過來,見歐陽克面有得色,心想:“這人真有本事,只讀一遍就把這許許多多句子都記得了。我可不成,只好照周大哥教我的背。那定然不對,卻也沒法。”
洪七公道:“傻小子,他們存心要咱們好看,爺兒倆認栽了吧。”
黃蓉忽地頓足躍上竹亭,手腕翻處,把一柄匕首抵在胸口,叫道:“爹,你倘若硬要叫我跟那個臭小子上西域去,女兒今日就死給你看吧。”黃藥師知道這個寶貝女兒說得出做得到,叫道:“放下匕首,有話慢慢好說。”
歐陽鋒將拐杖在地下一頓,嗚的一聲怪響,杖頭中飛出一件奇形暗器,筆直往黃蓉射去。那暗器去得好快,黃蓉尚未看清來路,只聽當的一聲,手中匕首已給打落在地。
黃藥師飛身躍上竹亭,伸手摟住女兒肩頭,柔聲道:“你當真不嫁人,那也好,在桃花島上一輩子陪著爹爹就是。”黃蓉雙足亂頓,哭道:“爹,你不疼蓉兒,你不疼蓉兒。”
洪七公見黃藥師這個當年縱橫湖海、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竟被一個小女兒纏得沒做手腳處,不禁哈哈大笑。
歐陽鋒心道:“待先定下名分,打發了老叫化和那姓郭的小子,以后的事,就容易辦了。女孩兒家撒嬌撒癡,理她作甚?”說道:“郭賢侄武藝高強,內力怪異,真乃年少英雄,記誦之學也必好的。藥兄就請他背誦一遍吧。”黃藥師道:“正是。蓉兒你再吵,郭賢侄的心思都給你攪亂啦。”黃蓉當即住口。歐陽鋒一心要郭靖出丑,道:“郭賢侄請背吧,我們大伙兒在這兒恭聽。”
郭靖羞得滿臉通紅,心道:“說不得,只好把周大哥教我的胡亂背背。”黃藥師給他二人讀的是下卷經文,從“天之道”開始,郭靖不背上卷經文,只從“天之道”開始,于是背道:“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這部《九陰真經》的經文,他翻來覆去已念了不下數百遍,這時背將出來,當真滾瓜爛熟,再沒半點窒滯。他只背了半頁,眾人已都驚得呆了,心中都道:“此人大智若愚,原來聰明至斯。”轉眼之間,郭靖一口氣已背到第四頁上。洪七公和黃蓉深知他決無這等才智,更大惑不解,滿臉喜容之中,又都帶著萬分驚奇詫異。
黃藥師翻動手中真經下卷的默文,聽郭靖所背果真一字不錯,默本中有幾句缺了幾字,或為血漬、水漬、汗漬涂污,或為泥沙磨損,當是為陳玄風、梅超風盜去后在練功困境中弄損,郭靖也毫無阻滯地背誦下去,文理通順,上下連貫,有些地方引述老子《道德經》、莊子《南華經》,雖有缺字缺文,郭靖背誦時全部補足,黃藥師曾經讀過,也知不錯,心中一凜,不覺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我那故世的娘子當真顯靈,在陰世間把經文想了出來,傳了給這少年?”只聽郭靖猶在流水般背將下去,連最后那段纏夾不清的古怪文字也十分流暢地順口全背了出來,終于全部背完。
黃藥師心想此事千真萬確,抬頭望天,喃喃說道:“阿衡,阿衡,你對我如此情重,借這少年之口來把真經授我,怎么不讓我見你一面?我晚晚吹簫給你聽,你可聽見嗎?”那“阿衡”是黃夫人的小字,旁人自然不知。眾人見他臉色有異,目含淚光,口中不知說些什么,都感奇怪。
黃藥師出了一會神,忽地想起一事,臉上猶似罩了一層嚴霜,厲聲問道:“梅超風手中的《九陰真經》,你跟她在一起時,曾經看過的,是不是?”
郭靖見他眼露殺氣,甚是驚懼,說道:“弟子給梅前輩抓住了,掙扎不脫,給她當作馬騎……沒見過她的真經,那時她只想扼死我,為她丈夫報仇,也決計不肯讓我看什么真經。”
黃藥師見他臉上沒絲毫狡詐神態,而且郭靖所背經文,尤其是末段怪話咒語,嘰里咕嚕,更遠比筆錄本上所記為多,心想當時亡妻記憶不全,身亡有靈,自必記憶完全了。以黃藥師之飽學才智,原不致輕易相信亡妻冥授這等虛無渺茫之事,只是他愛妻成癡,思妻近狂,只盼真有其事,亡妻在冥中選婿,變成了一廂情愿,不由得又歡喜,又酸楚,朗聲說道:“好,七兄、鋒兄,這是先室選中了的女婿,兄弟再無話說。孩子,我將蓉兒許配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蓉兒被我嬌縱壞了,你須得容讓三分。”
黃蓉聽得心花怒放,笑道:“我可不是好好的,誰說我給你驕縱壞了?”
郭靖就算再傻,這時也不再待黃蓉指點,當即跪下磕頭,口稱:“多謝岳父!”
他尚未站起,歐陽克忽然喝道:“且慢!”
E3 2015:洋妞COS中國武俠!九陽神功英文版亮相
蝸牛數字《九陽神功(King Of Wushu)》E3會展首日引來世界玩家同玩中國武俠MOBA,《九陽神功》英文版也在現場首次亮相,根據之前外媒報道的《九陽神功》即將登陸北美PS4的消息,可見未來不久中國玩家與海外玩家匹配對戰的愿望將得以實現。蝸牛數字連續四年參加E3會展,通過《九陰真經》、《九陽神功》等歷史武俠題材的作品,不斷努力讓國產游戲走出國門,始終致力于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九陽神功E3會展現場
九陽神功英文版亮相
現場試玩體驗引來圍觀
近日,美國網站cinema blend曾專文報道《九陽神功》(英譯名King Of Wushu)即將登陸北美PS4,并透漏《九陽神功》正在籌劃跨平臺,即便玩家在不同的版本仍可在一起匹配。而E3會展上,《九陽神功》英文版首次亮相,證實了這一消息。E3現場不少玩家被《九陽神功》純正的中國風所吸引,不但踴躍體驗這款嶄新的第三人稱的3D武俠MOBA,還暢玩其中不亦樂乎,相信未來的《九陽神功》定能掀起海內外無語言障礙的江湖競技!
孫月瑋竟然在玩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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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程遺墨的海外姐妹
四位洋妞武者彰顯異域武俠風
《九陽神功》中的武者形象也受到了海外玩家們的喜愛,美女COSER們在現場扮演起了《九陽神功》里四位美貌的女性武者,分別為極樂谷孫月瑋、君子堂程遺墨、唐家堡唐艷絕以及西夏一品堂的冷風萍,充滿異域情調的中國武俠風,組成了E3現場《九陽神功》展臺上引人注目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索尼PS4中國區課長梶原健史親自助陣
海外玩家在展臺前與工作人員討論
朋友來嘗一嘗我的中國功夫吧
索尼PS4中國區課長梶原健史當天親自為《九陽神功》助陣,在展臺前合影留念。海外玩家除了上前體驗外,還對《九陽神功》的游戲歷史背景和設計理念以及未來的全平臺計劃饒有興趣,簇擁在《九陽神功》體驗區與工作人員熱切討論,而游戲外的抽獎環節也令幽默的外國朋友們收到了不少意外驚喜!《九陽神功》還將在E3帶來哪些內容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關于《九陽神功》
《九陽神功》(英文名:《King Of Wushu》)是蝸牛公司研發的首款全平臺3D武俠英雄團戰網游。游戲繼承《九陰真經》世界觀,采用全球著名的CE引擎(全稱CRYENGINE)打造,媲美電影級畫質的游戲畫面使得游戲戰斗表現得到大幅提升。在吸收傳統競技游戲精華的基礎上,創新并重建了中國武俠風格的游戲競技新規則,結合了3DMMORPG和TPS動作游戲的操作,極大的提升了英雄對抗的激烈和爽快感。輕功等游戲創新系統設定和極具特色的武俠角色,將為玩家帶來極致過癮的武俠競技樂趣。
《九陽神功》,第一武俠MOBA,首款全平臺3D武俠英雄團戰網游!
《九陽神功》官網網站:http://9yang.woniu.com
《九陽神功》官方論壇:http://9yang.bbs.woni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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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那些回不去的歲月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 你不知道以前團戰是靠丐幫先手拍地,然后和尚接好蹦極才開打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峨眉的云霞刺是恢復紅血,而不是淤血,那時候有三個峨眉云霞刺屠武當的故事;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忘了云霞刺大招還是按對方血量的百分比造成傷害,吸血效果是可以共享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收人頭是唐門煙霧,峨眉武當攢怒氣,君子風車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四開銀裝的都是高富帥;
那個綁架堪比奪書的年代,綁匪坐標還會在場景橫幅通告;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綁架全天給官銀,我會告訴你我綁架最少的是20多兩,最多的一次60兩么?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少林門派戰就是把敵人無限蹦極,然后就贏了;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副本門口有多熱鬧,而且只有暮色和青云;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城管那里是不可以去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丐幫、少林下本都是很受歡迎的,至于武當,嚴重的時候隊長用銀子賄賂禁地門口的武當進隊;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每次做刺探都是提心吊膽的,怕被識破;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魔心連環手的魔隨空生是用D做單位出售的,而且有價無市;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以前pk都禁止天馬三環;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小規模團戰極樂雙刀也是很厲害的輔助;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在門派團練能一兩次滿疲勞的幾率幾乎為0,各種小飛鏢打斷啊;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還不知道那時候宇宙刺還不叫宇宙刺,還是極樂最便宜的書;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一套斷情是可以砍一條街的,兩個沖鋒招都是3秒CD我會說?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以前稱號都是掛在名字旁邊的而不是頭頂;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以前追殺都是滿地圖繞,都是君子風車先開路,唐門丟煙霧彈然后少林蹦蹦床接上,而不是現在的攬雀尾格擋攢怒;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那時候幾乎沒有工作室小號,材料貴的離譜,都是好幾百兩一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以前我們的門派榮譽感有多強!不為排名、獎勵,只為自己的門派不被欺負;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以前奪書是一個小時的,那時候7點40了還有書;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尚未開筋脈的時候,2內就是橘子時代,一個大腿踢天下;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當初司徒追命是怎么屠洛陽城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會踏波和雁行的在*絲心里就是高富帥和白富美;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當初城管用刀砍天下;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幾百人對沖的門派戰是多么有激情,那時還沒同屏限制;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團練要組隊,因為有人職業打斷團練;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門派戰,只要刷幾次公告,就能組滿buff團,boss團,人頭收割團;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不知道,那時候的每個區都以游戲內的地點命名;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沒經歷過引領蔡小慶屠成都攤位的快感;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那時候刺探是沒有傳送令牌的,從峨眉刺探到錦衣衛要坐馬車橫跨好幾張地圖;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會知道那時候紅名不敢躲復活點,因為總有無聊的人領世界boss來屠復活點;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那時候奇遇太極是一招,而不是殘卷,賣還賣不出去;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原來根本沒有雁行功,丐幫胞妹一抓一個準;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金鼎的持續時間是以分鐘為單位的而不是秒;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以前燕京死牢集體卡墻逃跑;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不知道,以前要是有人說你門派弱,立馬能在門派里組到好多人,把他堵復活點,還會討論如何才能克制對方;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看見武當的要叫哥,看見錦衣衛的要叫哥哥,看見君子的要叫大哥哥,看見峨眉的要叫妖哥哥;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那時候不是在蘇州擂臺切磋的 都是在自己的門派;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那時候天天晚上都可以打門派戰;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團戰身為一個少林達摩邊轉邊回血是有多爽;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1內修到36層才是神乎其技;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普通暮色歸元隊是什么意思;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不知道,那時候有隨行九幽的是奪書大神;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搶蠶架發生的血案,不知道以前開光比做裝備還貴,不知道飄雪還很NB,不知道古譜只是一個傳說,不知道普通暮色一下一個下午的痛苦,不知道以前的暮色老三是拉到房子里打的,不知道當時知道有墨子悲絲是的震驚,不知道以前琴師練琴是從頭談到尾的,不知道以前沒有大如意丸的,更不知道衣服更改的圖紙能賣到一錠;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那時候奪書最難拿的不是武當橘子,而是少林;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以前衡量哪個幫派厲害,就是看哪個幫的武當少林多;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我們當年是吃續命丸和大靈丹過來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不知道多少廚師是被餓出來的!我會說我餓的掉血滿煙雨找廚師師傅?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你不知道少林棍子可以封BOSS技能!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見不到滿屏飛的生死擂公告;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不知道殺手彈墨子是可以給BOSS回血的;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不知道,踢館出神行;
因為你玩九陰玩得晚…所以你不知道紫金山第一個裁縫打造臺是在YY進行拍賣的!據說炒到5000RMB!
雖不易,但請好好活著
最近的新聞,接二連三,峨眉山,華山,虎跳峽。身邊的朋友,也常聊起這些話題。
年輕的生命,一縱而躍,一了百了。起碼縱身之前,看似對人生已毫不留戀。
聽說,金剛嘴崖邊有一塊巨石,刻著“舍身崖”三個大字,有著很多靈異的傳說和未解之謎,后來“舍身”的人太多了,就被拆了,但是禁地似乎就更為神秘。
峨眉山是佛教圣地,舍身崖是根據佛祖“舍身,登極樂”而來!從金頂下旺,云霧似海,飄飄欲仙,是最常遇到也是最好的欣賞“佛光”的地方,看來,美到極致便是危險的誘惑。但是,崖下是巖壑交錯的原始森林,沒有九陰真經,也沒有助練神功的奇花異果,摔下去,就只剩血肉模糊。
有人說,那地方邪性,怕是有什么吸引力吧,只能聽聽罷了,何從考證。
大家說,社會壓力太大了,未經世事的孩子現在都有壓力,更何況嘗過風雨苦辣的成人。有人說怕是抑郁癥吧,精神太衰弱了,內心太苦悶,而且那種痛苦又不能道與外人。沒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們內心世界的黑暗與陰郁,像沒有窗戶,空氣稀薄的狹小密閉空間,沉得人幾乎喘不過氣,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掙扎不得,喘息不得,也控制不得。
記得有人說,“不要說他們了,我都想跳。人生不過是一場戲,看明白了什么都是空的!”也有人調侃,“這是看的太透了啊,大徹大悟了!”我聽來,竟覺得很有道理。雖然行為太過消極實屬不敢認同,不過人家說的好像也沒什么錯誤。
我們作為局外人,其實說什么都不過是自由猜測,自說自話,沒有什么立場與資格去指責誰。也許逝去的那些生命中途就后悔了,也許直到他們咽下最后一口氣才覺得真正解脫,這些,誰又能得知呢?!
人生百態,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生活本就不易,除了錢,除了情,還有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和隱患,不只是燈紅酒綠下奔波的大人,就連象牙塔里的孩子也在出生那一刻就踏上了競爭的跑道。所以,我的父母常說,現在的孩子,根本體會不到他們小時候的童趣,但是也確實不敢讓孩子單獨在外面玩耍,不是吃著巧克力嚼著牛肉干就是幸福。很怕我們成為溫室的花朵,又不得已讓我們在溫室里存活。
可是,無論如何,生活總得繼續下去,也許真的很痛苦,但是請看一看身邊的父母親朋,想一想哪怕能讓你開心一丟丟的事情,去吃,去玩,去哭去笑,去鬧去發泄,一切都好,但是,請不要輕易放棄你的生命。哪怕想想這世界上還有那么多愛你的人,請不要讓他們傷心;哪怕想想這世界上還有一些不喜歡你的人,請不要給他們機會得意;哪怕想想這世界上還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哪怕這些追求并不值得一提甚至在他人看來沒有出息,不重要,都不重要,不到萬不得已,能活著,就是最好。
我見過他人失去家人的痛苦,恐怕那是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人活著,不總是為了自己。陌生的朋友,請你配合治療,請你找人傾訴,請你認真愛自己。
雖然生活不易,可是花真的是香的,太陽真的是暖的,人心,真的是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