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砰3金手指代碼(2021科幻春晚 |一年之計巧妙安排80、90后的老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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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科幻春晚 |一年之計巧妙安排80、90后的老年生活
文/ 駱靈左
編者按
老齡化，當今社會的緊迫議題，也是80、90后很快就將面對的問題——我們這一代人的晚年生活將會怎樣。這篇小說設計了一套巧妙的解決方案：老人們過了六十歲就要進入冬眠，每年春節才可以醒來活動一周。這樣的規則下，每年醒來的老人會做些什么？未來的中國家庭又將怎樣過年？
上
黎耀宗敲敲門，里面傳來父親黎光遠的回應：“進來吧。”
老頭看看他手里的平板：“又遇到難題了？你要是小時候好好學數學，也不至于總要搬老將。”
黎耀宗苦笑：“爸，我知道，等星星出生，從小抓數學！”
“一年之計在于春，明年春天我就該抱孫子咯——這回是什么？”
“非線性支持向量機中的高斯核函數映射……”
平板上的代碼和算式密密麻麻，黎光遠拿起手寫筆，在上面邊改邊說：“你自己也要補補課，再過半年，我就得冬眠了，到時你找誰去？不過呢，技術問題從來不是問題，明年你三十歲了，得趕緊努力轉管理崗，不要像我，三十五歲還是碼農，下崗。”
“爸，冬眠這事兒，我看了公司文件，咱們家按員工價，首年八折，第二年到第四年分別為七五折、六八折、五九折，第五年開始固定為五折。我的員工積分還能換購……”
“行了行了，他媽的這幫孫子，我年輕時候公司搞雙十一，產品經理整天弄些小學數學題折騰用戶，什么折上折，積分購，拉人砍價，定金膨脹，養貓養雞養牛……別跟我說這個，我PTSD。”
他把平板塞回兒子懷里。
“好了，”他長出一口氣，“做做題也好，保持大腦活躍度，希望冬眠的時候能做點美夢吧。”
半年后的2051年除夕，黎光遠守到孫子黎星星誕生，他喜上眉梢，拍拍兒子兒媳的肩膀，說：“賺了賺了，多少老碼農沒活到見孫子呢……耀宗，你要好好養娃，家務事做起來！別讓你媳婦受累！小梅啊，耀宗不聽你的話，你就給我留言，他敢偷懶我抽他！那么，你們仨的小家庭，我老頭子暫不打擾了，咱們來年再團聚過年！”
過了元宵，黎光遠在兒子陪同下來到蓬萊冬眠中心。
“黎先生，我是您的導眠專員娜娜。”身穿淡藍色連衣裙的美麗少女甜甜笑著對他說。
“行啦，一打眼就知道你是仿生人。”黎光遠懶洋洋地說，“趕緊例行公事，開始你的表演。”
“那就不耽誤您的時間啦。尊敬的黎光遠先生，出生于1991年1月28日，截至今天，2051年2月28日，您已年滿60周歲零一個月，感謝您自愿選擇冬眠，感謝您選擇蓬萊冬眠中心……”
“選別家也沒折扣啊。”黎光遠嘴巴不饒人，“再說不冬眠能干啥？養老壓力這么大，整天啃小年輕，像話嗎？”
“爸，你少說兩句吧。”黎耀宗苦笑，“我們主管在終端那頭能聽到。”
“嗐，怕什么，好吧，給你個面子，八折也是優惠，掙錢不容易。”
娜娜識趣地插入：“接下來給您介紹一下：您從60周歲起到70周歲，每年春節前一周將會復蘇，回家和家人團聚，啊，我剛剛獲知，您家添了小寶寶，恭喜您！好消息，本公司有專門的母嬰頻道……”
“再播廣告老子就換地方了。”
“抱歉。復蘇時間為兩周，如果想要過了元宵節再進入冬眠，需要額外付費，不過黎耀宗先生是本公司的優秀員工，所以您享受額外的多一周活動時間，費用全免。”
“這還像點話。”
“70周歲后，從71周歲開始，您將進入深冬環節，不再享受每年一次的復蘇，不過在進入深冬之前，您有一次機會，選擇進入深冬，或徹底退出冬眠服務，以自然人的身份回家養老。”
“誰知道到時候養老金夠不夠呢？”
“那就不清楚了呢親。”
“進入深冬會怎么樣？”
“深冬狀態將一直持續到90周歲或更晚，視身體狀況決定，90%的用戶都是在90歲左右退出深冬，從此不再冬眠或深冬，憑積累的環保積分可以兌換不少獎勵呢。”
“耀宗啊，深冬還早，老子現在有點打怵，先不想十年后的事情吧，冬眠吧，這個沒什么嚇人的。”
“嗯，爸別擔心，冬眠技術已經很成熟了。”
“小姑娘，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您簽署這份協議就行了。”娜娜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嚯，紙質合同。”黎光遠戴上老花鏡，翻動紙張。
“您把這兒，這兒，還有這兒的方框打上勾……”
“別催，我知道你們肯定有套路，瞧瞧，這‘共享協議’？共享啥？”
黎耀宗解釋：“爸，這是匿名上傳協議，一些用戶的體征數據和被動反饋，用于優化冬眠環境，不影響的。”
“真匿名還是偽匿名啊，嘿嘿，你跟老碼農說這個，就這么相信公司？算了，我懶得跟他們斗了。”他一口氣把一排小方框都打上勾，然后說：“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啦。”
2052年春節前，黎光遠第一次復蘇。
星星一歲了，粉嫩，懵懂，不怕生，黎光遠抱起他，星星用手指戳爺爺的鼻孔，老頭笑了，扮鬼臉逗他。
黎耀宗還是沒升入管理崗，小梅升職了，她現在是警隊的文宣部二把手。
元宵節后，黎光遠回到蓬萊，冬眠之前，兒子問他：“爸，您這一年做了夢沒有？”
“沒有哎，一次都沒有。”
“那會不會覺得睡了很長時間？”
“有一點長，不過還好，我年輕時候，996007，你懂吧？現在你們的工作環境好多了，哪吃過那種苦啊，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冬眠挺好的。”
他望著大廳里陸陸續續進來的老人和陪同的子女，有點出神：“2019年秋天，我跟你媽剛開始談戀愛，那時我掙錢多，精力好，你媽也不差，經濟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未來的幸福招著手……結果2020年從年頭到年尾，太他媽刺激了，我總算明白了什么叫見證歷史，你上學時學的歷史課就是我們那代人經歷的一切！一整年，我跟你媽就沒見過面！后來經濟復蘇也是一波三折，你小時候，全世界又遇到自然災害，糧食減產，咱們國家畢竟有種族天賦，外頭可慘了，特別是非洲什么的，餓死了好多人啊，你媽和我刷微博刷到雙雙抑郁，然后我們把所有社交網絡都卸載了，茍下去。”
“爸……”黎耀宗輕輕抱了抱老頭的肩膀，“時候不早了。”
“嗯嗯，催著你爹上路呢。”黎光遠躺下，“明年見。”
“爸，明年見。”
2053年春節，星星兩歲，家庭和睦，萬事順意。
2054年春節，星星三歲，家庭和睦，萬事順意。
2055年春節，星星四歲，家庭和睦，萬事順意。
2056年春節前，黎光遠醒來，娜娜面帶微笑看著他。
“我兒子呢？怎么沒來接我？”
“黎耀宗先生正在參加臨時會議，脫不開身，他讓我來接您。”
“小混蛋，我得好好教教他——永遠，記住：永——遠！別把公司的事兒放在家庭之上，沒有任何工作值得犧牲家庭！我說娜娜，你雖然是個AI，我也不怕教壞你，導致你覺醒滅絕人類什么的——你也沒必要給公司這么賣命，哎，你有命嗎？”
娜娜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笑。
黎光遠打了個冷顫，閉嘴穿衣服，走出蓬萊的大門，一輛黃色出租車停在載客區，他走過去剛拉開門，忽然一輛黑色SUV滑行過來，車門打開，黎耀宗跳下車：“爸！”
“你小子？”他歪頭看看車，“失業了？開始跑出租了？”
“您說什么呀，這是咱家的車。”
“拿了年終獎就瞎買是不是，別提前消費啊我跟你說，我那代人好多上了分期小額貸款的車……”
黎耀宗哭笑不得：“爸，我升職了！我現在是管理層了！副總！”
“哎，老師傅，走不走啊？”出租車司機不耐煩地問。
老頭摸了摸外套，里面有一小疊傳統紙鈔，這是給冬眠蘇醒者安心的備用金，他掏出張五百元鈔，面無表情遞給司機，放大嗓門：“我兒子升職了！來接我了，你也沾沾喜氣，拿去喝酒！喝酒別開車啊！”
司機笑嘻嘻地接過來，大大夸了幾句，黎光遠繃不住了，也跟著大笑，上了兒子的車，只覺胸中暢快無比。
當晚黎光遠一家四口在逢年過節才去的瑞斯拜大酒樓訂了包間，他像個老領導聽取匯報一樣，手里捏著酒杯，聽兒子講述去年公司遇到的風浪：上有財閥的金融戰爭，股權交割、資金流潮起潮落；下有地方業務員各為其主，拉幫結派聚眾斗毆……黎光遠邊聽邊搖頭：“唉，三十年過去了，商戰跟我年輕時相比也沒啥進步呀。”
黎耀宗因為技術過硬又不貪小便宜，反而漁翁得利，風波之后，升職加薪，現在大家也不斗了，又互相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爸，您要是不想繼續冬眠的話，我現在也養得起一家人。”
黎光遠點點頭又搖搖頭：“冬眠呢也沒什么，整體來說，老齡化這么嚴重，老人們一年醒一次，對環境資源也是個保護吧，吃得少拉得少，反正我們對社會的財富增加約等于零，嚴格來說是負產出。嗐，這是高層次的說法，宗宗，現實點說吧，你這個位子是撿來的，不是否定你的能力啊，可要是再搞內斗，你還站得住嗎？你的本事又不是跟人斗。爸爸老了，幫不上你的忙……”他輕輕撫摸星星的腦袋：“你現在也是個爸爸了，你要對星星負責，不是對我負責。”
“爸……”
“別說了！喝酒吃肉！你要是真行，明年我復蘇看看你還是不是副總，是的話再說！小梅，來，你也喝點，宗宗升職了，有沒有在家裝大爺？”
“沒有啦。”小梅笑著說，“爸爸教育得好，耀宗還是很顧家的。”
“我看他就是膽小，你又是警察，你倆都忙的話，找個傭人唄，現在智能機器人還可以啦，又便宜又耐用，也不會造反。”
燭光搖曳，觥籌交錯，雖只有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卻熱鬧而溫馨，黎光遠整晚都合不攏嘴，只覺滿世界的幸福都洋溢在周圍……
飯后，小梅帶著星星先上車，開啟自動駕駛模式，黎光遠擺擺手：“喝多了，想走走，別吐在車里，多麻煩。”
“爸，我陪您走走。”
“行吧，小梅，你帶星星先回家。”
“爺爺喝醉啦！”星星對他做鬼臉，“臭臭的！”
“嘿，小兔崽子！”他跑到車窗前，抓著星星的耳朵，用臉蹭小家伙的腦門，星星咯吱咯吱笑起來，回蕩在地下車庫中。
他回頭看見一個穿著連帽衫的男人走近兒子，那人戴著口罩，手揣在衣兜里，黎光遠莫名從腳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他松開星星朝他們走去。
那人低聲問：“您是黎耀宗先生嗎？”
黎耀宗答道：“是的，您是？”
“去死吧。”男人平靜地說，手伸出來，一把冰涼的三刃刺刀猛地扎入黎耀宗左胸口，又拔出來，再用力扎在他胸腹之間，向上攪動，黎耀宗弓起身子咳咳連連，血流如注，黎光遠腦袋轟一下炸了，他嚎叫著撲向兇手，對方拔出刺刀，朝他大腿上捅了一刀，黎光遠摔倒在地，就在兒子身邊，他撲騰著站起來，瘋狂大喊著，死死抓住兇手的衣襟，對方沒想到他這么頑固，吃了一驚，狠狠踹他的臉龐，黎耀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他隱約聽見小梅的驚叫，血流沿著他的眼睛流下……“別過來！快救宗宗！”他記得自己這么吼，然后他挺身抓住了兇手的口罩，扯了下來……他看見那張臉，那是一張有點倉惶，又有點死氣沉沉的老人的臉……陌生……誰……為什么……他的意識在模糊，手腕松軟，殺人者掙脫開來，轉身跑走……黎光遠跪在地上，爬向兒子，他的手指顫抖得像風中的樹枝，在死者的臉龐上刮擦。
“宗宗……我的兒子……宗宗，宗宗，宗宗……你不要死，咱們家才剛開始……宗宗，你看看我……宗宗！爸爸在這里，爸爸不會讓你死的！”他抬起頭，淚眼恍惚，小梅已經哭得臉通紅，星星傻傻地站在大人們身后，看著這一切，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袖。
星星沒有爸爸了。
這個聲音轟隆隆回蕩在黎光遠的顱內，他雙手張開，向虛空中悲憤地抓著，似乎能抓住剛剛逝去的幸福，似乎能抓住那個毀滅一切的罪魁禍首。
隨后他昏了過去。
中
黎光遠輕輕推開家門，躡手躡腳往客廳走，從一進屋他就知道，這回能抓現行了。
黎耀宗正在沙發上咬牙切齒地狂按手柄：“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
他緩緩站在兒子背后，少年還在跟屏幕上的巨型BOSS鏖戰，渾然不覺自己已悄然面臨（背對）著現實中的另一個BOSS。
黎耀宗揮起手臂想要給小混蛋后腦來一下，不對，新聞上說，打后腦容易打死孩子，要么就打傻了。他看看花瓶，搖頭，花瓶很貴，碎了也不好收拾；再看看棒球棍，搖頭，又不是仇人……再看看雞毛撣子……什么年代了哪還有雞毛撣子，只有自己小時候吃過虧。
要不拿可樂澆頭上？不行，布藝沙發，可樂糖分高，弄不干凈，黏糊糊的……
“爸，你想好了沒有？”黎耀宗忽然頭也不回地說，“要不你也來玩兩局？我剛才又死了。”
他有點喪氣，坐到沙發上，拿起另一個手柄，說：“宗宗，你又玩游戲，考試考得怎么樣啊？”
選好了角色，他側頭看了一眼兒子，手柄啪嗒掉在地上。
黎耀宗的嘴角流著血，胸前暈染著碗口大的血漬，傷口正往外汩汩流淌鮮血，黎光遠哆嗦著去捂傷口：“宗宗！你怎么了！是誰——”
“爸爸，沒什么，我只是死了。”小男孩一臉平常，“被怪殺死了，你看見了，不是嗎？”
黎光遠哀嚎一聲，猛地坐起來。
百葉窗沒有拉緊，微光衍射成朦朧的亮，他雙手捂臉，老人的眼淚從指縫中溢出。
宗宗……
心頭感覺有點怪，這是兒子家嗎？跟記憶中不一樣，他升職后換了房子？到處灰蒙蒙的，泛著暗綠。
黎光遠下床，這是醫院？我好像受傷了……他拉起百葉窗，脫下褲子看大腿，沒有絲毫傷痕，他茫然看向窗外，渾身一震。
數千枚五顏六色的氣球組成的如小山般的氣球簇，漂浮在外面的空中，距離他只有幾十米，就像一朵巨型的鮮艷蘑菇，它緩緩上升，下面吊著一座木屋，這畫面似曾相識，木屋里有個老頭子和一個小男孩嗎？仿佛聽見了他的猜測，木屋門打開了，一群搖頭晃腦的玩偶沿著彈出的紅地毯走出來，敲打著手里的樂器，曲調怪異。鐵皮企鵝，敲鼓士兵，芭比娃娃，塑膠超級英雄手辦……有幾個走在紅毯邊緣，被旁邊的小人突然一腳踹下去，它們跌落，發出漫長的尖叫。
下面是什么？一片虛空嗎？黎光遠心里升起懼意，地板好像在晃……不是錯覺，什么東西撞了一下這間病房的外殼，一堵金紅色的圍墻從窗外平移滑過，表面密布鱗片，幾十秒后，他看見這頭金魚的全貌了，氣球和木屋相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火柴盒，金魚懸游在空中，朝著天頂遠去，擺動的淡金色長尾猶如長虹。
這一定是夢。
他端詳手指，指尖發癢，冒出了透明的水皰，他慌忙搓著指尖，但水皰仍舊長大，直到葡萄大小才停止膨脹，他抓起床頭柜上的一只玻璃杯，想砸碎弄成碎片割開水皰，然而玻璃杯卻牢牢粘在指尖上甩也甩不掉……黎光遠愣了愣，他又抓起別的玩意兒，也被水皰牢牢吸附住——它們變得扁平了，猶如吸盤。
真荒唐……我得離開這里。
他走向房門，想了想沒有用手去推，而是一腳踹開，然后房屋傾斜，把他“吐”了出去，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躺在草地上，真好，總算是踏實的地方了，他坐起身，看見面前的幾個怪物，忍不住叫了一聲“我操”。
羊頭人瞇起眼睛，手里的茶杯冒出手繪風格的熱氣，它對旁邊的兩個家伙說：“瞧，又一個。”
人頭魚身和魚頭人身的怪物一起望向黎光遠，它們從茶座上起身走來，黎光遠連連后退：“別過來！”
這片草坪也就十幾平方，他退到邊緣，周圍是茫茫不知深淺的灰色迷霧籠罩四方。
“別緊張，蛙先生。”
“啥？”
“他還沒搞清楚自己是誰，在哪兒，慢慢給他解釋嘛。”羊頭人說。
人頭魚身的美男子揮了揮手，黎光遠眼前一陣空氣扭曲的畫面，他聽見旁白：“嗯，沒給自己的記憶加密，果然是個小白。”
“找到文件頭信息了。”
紛亂的畫面快速剪輯，他看見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從課桌變成工位，從兩眼發亮變成兩眼發直，盯著屏幕上的代碼……
“這都是無關信息，從最近這次開始。”
黎光遠看見小梅抱著渾身是血的黎耀宗。
“宗宗……”他輕聲呼喚，淚水滴落。
他看見自己追上兇手，抓落對方的口罩，他屏住呼吸，卻看見對方的臉是一團橢圓的黑色馬賽克。
“喲，蛙先生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了。嘖嘖。”
他又看見閃爍的警燈和救護車燈……人們將他抬上擔架……人群中星星的眼，小梅染血的手臂抱著星星，這讓他略微放心。
他被拉到醫院——不，不是醫院，雖然看上去很像，可黎光遠認出來，這是蓬萊冬眠中心。為什么把我拉到這里？醫護們圍著他，人人都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無影燈讓他害怕，他看見自己在掙扎，喊著耀宗的名字……
藍色的針筒扎入血管，他睜著的雙眼緩緩闔上，那紛亂的畫面也一片漆黑，同步熄滅。
“蛙先生？這就是您的回憶。”
黎光遠跌坐著，愣愣出神，他問：“我死了嗎？”
“NONONO，”山羊頭取下單片眼鏡，用一塊絲帕細心擦拭，“您怎么能這么沮喪呢？歡迎來到老人夢樂園。”
“我還是覺得老人夢宇宙更有氣勢。”一直沒說話的魚頭人身怪說。
“蛙先生，來到這里就不用再害怕了，這里跟外面不一樣，是絕對安全的領域。”
“等一下，為什么老是叫我蛙先生？你們認錯人了吧。”
山羊頭停下手里擦拭的動作，手指微微一彈，鏡片嗡一聲飛到半空，落下時膨脹成等身鏡，斜插入草地內，就在黎光遠面前。
他看見鏡面中的生物：渾身灰綠色的皮膚，繪有白色花紋，碩大的三角腦袋盯著鏡面，兩只大眼睛緩緩眨動……他舉起手，鏡中的生物也舉起手，指尖的透明水皰不知何時已成小吸盤狀，指縫間生著蹼。
“蛙形態也不算很稀罕啦，千分之二的概率，我們沒興趣知道你的凡人姓名，來吧，忘掉凡塵俗世，一起建設魅力無窮的老人夢樂園吧！”
“——是老人夢宇宙。”魚頭人說。
它們帶著蛙先生去拜見了樂園領主（“宇宙領主。”魚頭人插嘴），在這些不連續實體碎塊之間，無數交錯的銀色管道互相鏈接，幾乎每秒鐘，管道都閃過一絲浮光，非人的乘客倏忽穿越。至于錯落分布在立體空間內的各個實體，則介于蛙先生的認知邊界：那總是下著細雨的黑色城市，霓虹燈牌鱗次櫛比，漢字招牌閃爍，身穿雨衣的偵探豎起衣領，露出光禿禿的螳螂腦袋；巨大的機器人手持寶劍交戰，背后的機翼展開，彈出龍的黑暗肉翅，噴射出熾紅巖漿；一百萬個機器貓排成矩陣，去拯救一百萬個小學生眼鏡偵探；豐乳肥臀的超級英雄手持紅白藍星盾，站在領操臺上扭動，臺下有上百個不同的超級英雄跟著跳廣場舞，一名身穿黑甲黑披風，頭盔像貓頭的老太太沖上去，跟持盾領操員吵了起來……
領主的實體碎塊位于中心地帶，蛙先生仰頭看見了那玩意兒，不禁嚇了一跳：
那是一只巨眼。
懸浮在無極針尖上的巨眼，紅色眼眶疊加著紅色眉毛，包裹著白色眼球，黑瞳孔正盯著它。
“這東西看上去有點眼熟，”它說，“叫什么來著？”
“嗯，我們也記不清了。”美男子人魚說，“我們稱它為魔眼，據說設計靈感來自五十年前的一部奇幻電影，一伙小賊盜取一個魔法項鏈……”
“是手鐲吧，我記得很清楚，上面還刻著‘般若波羅蜜’的梵文。”魚頭人反駁。
“啊。管它呢，總之，領主就住在魔眼里，它是夢空間的創始人。”
它們踏入魔眼中，這里充斥著勒洛三角的弧形風格設計語言，宮殿寶座之上燃燒著一團懸浮的永恒之火，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領主呢？”
羊頭先生和人魚/魚人組向火焰躬身致意。
“我已經目睹了蛙先生的一切。”火焰震動著，發出粗魯的男人聲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嗎？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
蛙先生不覺走近了一些，它的蛙蹼腳在地板上踩出一朵朵蓮花，它努力思索，內心仿佛有個人影正在淡化，不，它閉上眼睛，鮮血，掙扎，兒子的手……他曾經牽著這只小手走過多少個人山人海？
“我叫黎光遠。”它說，“我兒子叫黎耀宗。前幾天——應該是前幾天吧，他被人殺死了。我受傷了，被送到冬眠中心，然后來到了這里。”
“嗯嗯，這我都知道。”火焰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問的是，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嗎？”
“我要抓到那個殺我兒子的兇手。”
“如你自己所見，以及‘三鮮’組合所見，兇手的面孔已經被人遮蔽。”
“……我不太明白。那該怎么找到這個兇手？”
“這是你的第一個提問，解答如下：有人在你的記憶溝回中加入了動態遮罩，僅憑你自己是無法消除的，你去找藝術大師秀秀，她幫得上忙。”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二個提問，解答如下：自佛洛依德提出潛意識概念以來，這方面的研究一百年都沒什么實質性進展，直到現在。”
“冬眠用戶，注意，是冷藏保鮮的，不是冷凍的——每個人都具有潛意識，在冷藏情況下，會進入自身潛意識的深淵，形成夢境。為了避免用戶在冷藏期間的腦部不可控活躍，影響冬眠質量，人們會給冬眠者注射抑制劑，不過，總有一些人突破了抑制劑的控制，那些在冬眠前處于強烈的表層情緒下的老人，那些胸懷憤怒、絕望、不甘、焦慮、期待的老人們，會做夢。”
“你是說我在夢里？可你說的這些東西我根本不知道，我不可能夢見我不懂的東西。”
火焰笑了笑，火星跳躍：“沒錯，你確實在夢里，并且我所說的你確實不知道……你曾經是個喜歡看科技新聞的老程序員對吧，難道你就沒有持續關注過腦機接口嗎？很簡單，你在不同老人們的互聯夢境中，我將它稱之為‘萬鏡齊亮’，這是我新想的第十六版名字，諧音暗示‘晚景凄涼’，三鮮組合覺得怎么樣？”
“既有中國式的古典美學感，又有古希臘的阿基米德風骨。”
“好啊！妙啊！”
“應該是從《西游補》中的‘青青世界，萬鏡樓臺’引申的靈感吧！”
“咳，好了好了，蛙先生，你還有一個問題可以問。”
蛙先生扁著嘴，望著手指：“為什么我變成了青蛙，以及為什么這里的人都不像人？”
“這涉及到他人隱私，我只回答關于你的部分：夢境是一種自我補償機制，你變成青蛙，有幾種可能的解釋：你知道自己被冬眠了，青蛙會冬眠的。那為什么沒有變成蛇呢？因為你目睹了親人的被害，你想要抓住他——這是你手指變成具有吸力的蛙蹼的緣故，最后，你可能對青蛙有什么童年情結，這很重要。”
蛙先生張開嘴：“我得去找你說的那個藝術大師秀秀。我應該問你她在哪兒，而不是問剛才那個沒什么用的問題。”
“蛙先生，三賢者會幫你找到秀秀。咱們都是碼農出身，技術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看到兇手之后。”
“謝謝你們。”
“別介，我們都是老頭老太。”羊頭先生說，“沒有任何一個老人，會容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
“那么您找到兇手后打算怎么辦呢？”
“我兒媳婦是警察。”蛙先生頓了頓，“但我要親手殺了他。”
下
黑暗消褪，黎光遠睜開眼。
2057年春節前。
他躺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坐起來，端詳著雙手，這是一雙老人的手，皮膚松弛，骨節腫脹，年輕時候敲鍵盤太多了。
“黎先生，梅女士和星星小朋友在等著您。”娜娜柔聲說。
“嗯，我這就出去。”
星星見到他，過來抱著他，把腦袋埋在他胸口：“爺爺。”
他撫摸那毛茸茸的小腦袋，抬眼：“小梅，你辛苦了。”
小梅的胸口綴著一朵白花。
“爸，我帶您去看看耀宗吧。”
公墓建在河邊，黎光遠站在墓碑前，看著耀宗的照片，每隔幾秒就輪換一張，他也不知看了幾個循環了，小梅站在旁邊，星星沒有看墓碑，望著坡下的流水，仿佛在思考人生。
“這一年可真快。”他喃喃自語，“像一場夢似的。小梅，為什么我被送進冬眠中心了？”
“我當時呼叫了警局，救護車跟警車一起過來的，我以為是醫院的車，沒想到是冬眠中心的……后來他們跟我說，您作為冬眠者，體內是有生理指標監控的，他們發現您受傷就派車了。”
“那個殺人犯呢，抓到了嗎？”
小梅默默搖頭。
“不是到處有監控嗎？”
“我們懷疑他有同伙，監控拍到他上了一輛黑車，然后跟丟了。”
“我看到了他的臉。”
小梅的眼睛亮起來：“那太好了！可以讓AI進行畫像——”
黎光遠嘆了口氣：“可我沒有記住。”
“怎么會？”
他猶豫了一下，說：“如果我弄清楚他是誰，是不是你就能抓人了？”
“至少可以拘捕。”
“這兩天我再好好回憶一下。”他撫摸著小小的墓碑，“宗宗，爸爸會為你報仇的。”
復興南路2102號是一處老小區，即便臨近春節，小區里仍然人流稀少，這里住著的大多是孤老，最年輕的可能是門口的保安，五十多歲。
黎光遠裹著大羽絨服走入小區，上20樓，電梯里一股狗尿味，內壁上貼滿了家政清潔和語氣露骨的老年陪伴小卡片，上門服務，包君滿意。
叮一聲，到了，他的手依舊揣在羽絨服兜里，走向2008號房門。
五分鐘后，他氣喘吁吁地扶著腰站直，那個斜靠著床坐在地上的老男人也喘著氣，血沿著臉頰滴滴嗒嗒。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吧。”黎光遠握緊錘子，“顧俊軒，你他媽跟我家有什么仇什么冤？啊？你為什么對我兒子下手？”
顧俊軒艱難地挺著啤酒肚，秋衣被扯爛了，血跡斑斑。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說把我的臉擦除了……”
“老天有眼。”他感到血壓在升高，“說吧，我就是要弄明白，你為什么要殺我兒子。不然我把你一錘一錘，砸成肉泥。”
顧俊軒笑起來：“那樣你兒子能復活？”
血壓沖得他眼前發黑，他平靜呼吸，一錘砸在顧俊軒肩膀上，甚至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顧俊軒臉色煞白，哀號起來：“你殺了我有什么用！”
黎光遠又一錘砸在他膝蓋上，顧俊軒抱著腿在地板上抽搐：“我想冷凍！睡下去！不要每年醒來！我要活下去！啊——”
黎光遠的腳踩在他膝蓋上，碾動。
“為什么要殺我兒子！”
“他找我，”顧俊軒呻吟著，“只要干掉黎耀宗……就給我終生免費冬眠……還有一筆基金……睡二十年出來，我就有一大筆、一大筆錢！……我的人生就有希望了，哈哈……啊——你知足吧！”顧俊軒尖叫，“你有兒子，有兒媳婦，有孫子，有便宜的冬眠！你兒子還不知天高地厚當了副總，占了別人的位子！”
“誰的位子？”
顧俊軒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我還要去冬眠……”
“我這就讓你長眠，”黎光遠掏出繩子，將對方從頭到腳捆了個結結實實，“不會醒來的那種。”
門鈴響了，外面有人在喊：“顧先生？”
黎光遠站起來，把錘子塞回口袋，他瞪了顧俊軒一眼，后者終于松了一口氣：“冷靜一點，你不會當眾殺人的，對吧，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有小孫子等著呢……”
黎光遠開了門。
身穿蓬萊醫護制服的人們進來，放下擔架，看著面前的一切，面色猶疑。
“顧先生，我們按約定時間來了——這是怎么回事？”
顧俊軒嘿嘿笑著看黎光遠，后者臉色鐵青，拳頭啪啪作響，卻無可奈何。
“沒事，我要去冬眠了。”
“這位先生是……”
黎光遠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小卡片，照著緩緩念道：“余暉陪伴公司，服務于特殊癖好顧客，上門服務，包君滿意。有需要就打電話。”
然后他眼睜睜看著醫護把顧俊軒抬上擔架，下樓，上車。
“別亂說話喔，老東西，不然你就是殺人未遂。”顧俊軒在開車前，對黎光遠說，“珍惜當下，好好養老，說不定今后咱們還是冬眠的鄰居呢。”
一直面帶憤怒和痛苦的黎光遠低聲說：“沒錯，來日方長。一年之計在于春。”
顧俊軒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車門關閉時，他看到黎光遠沉郁的臉上忽然綻開笑容。
老東西瘋了吧，嘿嘿。
【春】
2077年春節前。
他從長睡中醒來。
仿生人娜娜照顧他穿戴整齊，并將平板電腦打開，他看見賬戶余額，數了五遍那一長串0，五億元。
值了，他握拳，活動筋骨，跟二十年前沒區別，舊傷已愈，全世界的美好在等著他。
“顧先生，您的舊住所拆遷了，您可以選擇獲得五千萬元現金賠償，或三百平米住宅一處。”
顧俊軒想都沒想：“要房子。”
鬼知道現在房價多少錢一平？那個老破小住了幾十年也沒等到拆遷，如今一醒來就有這好事兒。
蓬萊的專車將他送到新家，在市中心，周邊有小學、中學、地鐵站、醫院……他看到中介的掛牌，一平一百多萬，不禁暗中咂舌。
得益于科技進步，如今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到了150歲，對于生理年齡只有60歲的人來說，等于以前的三十歲青年，顧俊軒低頭看看自己的肚腩，一切都是嶄新的了，他站在陽臺上，端著酒杯，俯視城市，陽光斜照，他忽然察覺到自己的眼淚滑落。
過去的就過去了，我要從頭開始。
做個好人。
顧俊軒開始健身，在他過去的人生中從沒吃過這么多的苦，因為他看到了希望，以前他不懂“希望是個好東西，也許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這句話的含意，現在他知道了：有錢，有房，有年輕的時光等著他揮霍。盡管在這光鮮之下，隱約可見一樁罪行，但那算什么呢？他找人打探過了，姓黎的老東西沒有對他提起訴訟什么的，只不過黎耀宗的臉在他夢中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得想個辦法。
他給城里城外的所有宗教流派的寺廟、教堂、教會都捐了錢，又抓緊時間結了婚，讓喧囂與熱鬧充斥他的生活，這很有效，他夢見黎耀宗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他的妻子懷孕，生下孩子，那嬰兒的雙眼正與死者相同，他大叫一聲，逃出醫院。
從此他很少回家，耳聞了不少風聲，那個女人在跟情人們交歡時笑著挖苦他：“我真是忍著想噦的心跟他上床的，他又小又軟……”
顧俊軒咬緊牙，將自己投于工作之中，起先還頗為順利，但他很快意識到，他的知識和才能無力駕馭所擁有的財富，經歷了幾次三番被權貴富商的收割之后，他現在不用數五遍，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到余額了：五千萬。
這筆錢在這個時代雖算不上巨款，但精打細算的話，依然能安度晚年——不！我才六十歲！我豈能就此失去我本擁有的一切？我是殺了人才換來的啊！
顧俊軒鋌而走險，踏上販毒之路，新時代的神經毒品效力極強，他曾經試過一次，看到整個世界不過是擺放在紙箱子里的玩偶之家，他的雄心再度燃燒……
命運給他一口糖，又給他十口糞便。他得罪了黑白兩道，身家蕩然無存，只剩一身皮囊，游蕩在街頭巷尾，還欠了一屁股債，整日在驚魂不定中躲避債主或殺手，撿垃圾維生。
有一天他看到黎耀宗朝他走來，嚇得魂飛魄散，他敲碎啤酒瓶，用碎玻璃片再度殺死了這個青年——之后，他才看清楚，哪里是黎耀宗啊，分明是他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他殺死了最后的希望。
他發出野獸似的哭號，用玻璃片劃破自己的喉嚨、血管、雙眼，他看見了新的幻覺：一個羊頭人，佩著精美的金絲單邊眼鏡，拄著黑色文明杖，左右各站著一個人頭魚身和魚頭人身的怪物，身穿西裝，他們朝他走過來，那是死神和它的侍衛嗎？文明杖點在他的腦袋上，它們說：“開始讀取頭部文件信息——這是個雙關喔，嘻嘻。”而一只灰綠白紋的巨蛙，趴在商廈的玻璃幕墻上，兩只燈泡大的眼睛冷漠地望著他，須臾后跳到他們旁邊，對那三個怪物說：“謝謝。”
它在謝什么？
2058年1月18日，春節前一周。
他從長睡中醒來，娜娜正等著他。
“黎先生，您的生理腦波挺劇烈的呢，您做夢了嗎？”
“嗯。是個好夢。”他穿著衣服，“夢里有很多好朋友。你有筆嗎？再給我一張紙，謝謝。”
他在紙上記下一個名字。
“黎先生，梅女士和星星在外面等您。”
“嗯，我知道，正要給她娘倆一個禮物呢。”
“您從夢中獲得的禮物嗎？”
“對。”他凝視著娜娜的雙眼，那雙電子眼毫無感情地回望他，“你知道冬眠者的記憶是可以被讀取的吧。”
“黎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們讀取過客戶的記憶嗎？”
“本公司尊重公民的隱私權，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呢親。”
“我在夢里的朋友們的幫助下，拿到了顧俊軒記憶中的幕后黑手的身份，還把他陷入無限循環但又每次不同的地獄夢境中，這才一年，但對兇手來說，他已經經歷了數百年的折磨，這些腦波震蕩都會投射在客戶的冬眠艙監視終端上，而你們沒有中途阻止——你們知道我在做什么。”
娜娜沉默不語，面帶程式化的微笑。
“耀宗說過，我對你說的話，他的總監能看到。所以，我猜你們默許了這件事，是因為這張紙上寫的某個人的名字，剛好也是總監先生想要除掉的人。這就說得通了：我報了仇，你撿了便宜。”
“黎先生，您的車來了喔，請您準備出行吧！”娜娜的眼睛一閃一閃，主動帶路。
黎光遠跟著它走到大門口，夕陽西照，門廳上懸掛的大紅燈籠緩緩旋轉，又是一年。
“魔眼？”他低聲呼喚娜娜，不過機器人絲毫不為所動，為他拉開門，躬身行禮。
“期待您元宵節后再回到蓬萊！”它用小女生的嬌滴滴嗓音說，“一年之計在于春，恭祝您闔家幸福圓滿，新春萬事如意！再見！”
作者簡介
駱靈左，科幻奇幻作家，2002-2012年在國內多家科幻奇幻雜志從事編輯出版工作，曾用筆名阿豚。代表短篇作品《成都魍事》《梵天》《大道》《你踏入同一條河》等，亦被數次收入年度最佳科幻奇幻選集中。長篇小說《無主之地》即將出版。
本文由“未來局”授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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猙獰出世 天下大亂 升仕 幽靈ZT250-S測試上
猙獰，神話傳說中的鬼獸，桀驁不馴、喜怒無常。而此物的原型，來自于一種高原生物，因其身手矯捷，獨來獨往，且喜晝伏夜出，一雙冰冷的目光，如同地獄之眼，令人不寒而栗。
SO，就是這玩意兒。
第一眼見到升仕ZT250-S（以下簡稱250-S）的時候，下意識的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動物，猞猁。這只中等體型的猛獸，恰恰與250-S的中等排量相近，最主要的——都有一雙冰冷的目光…………
猙獰獸現身時，常伴暴力與紛亂，試車圖片才剛開始拍攝，天空中就開始烏云翻滾而來，儼然在折射此物的不凡，究竟表現如何，大家往下看。
250-S，產自廣東大冶摩托車技術有限公司，從拆箱起，“技術”二字就令戰車我印象深刻。目前國內絕少有把“技術”放在自己公司的名字里的。
250-S這張令人過目不忘的前臉，正是廠方為這款車取名“幽靈”的原因。但總感覺不如“猙獰”來的兇猛，因而才有了本文的題目。
拆箱欣賞過250-S的前臉后，立刻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這車的鑰匙和前臉造型的吻合。在當下這個快速發家致富才是第一訴求的年代，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么有心的廠家了。
廠家既然這么有誠意，那就先研究下鑰匙先。
出場即帶有磁力防盜開關。
大家可曾記得本田車的多邊形磁力防盜開關？已經好多年了吧？山寨廠家都仿制膩了，也沒什么防盜作用了，基本都能互開。而250-S的磁力防盜開關，是四邊形的，不但四邊形，還帶有一個開口槽，目前國內國外都沒見過。
把鑰匙頂端對準磁力防盜開關插進去向右擰，磁力開關即可打開。
OK，打開了。
只需按下左邊的PUSH黑色按鍵，磁力防盜開關便自行彈回。
原廠鑰匙兩把，外加一個編號銘牌，若鑰匙不慎全部遺失，通過銘牌編碼，還可以從廠里再配出來。
鑰匙不分左右面，你可以選擇鬼臉朝里，或鬼臉朝外
打開電門鑰匙，各項數據出現后自檢開始。可以看到，功能包括公里/英里時速表、轉速、時間、電瓶充電情況、燃油存量、總里程以及單程計算。最下方的兩個黑色橡膠按鍵是調節或更改儀表數據的。
全液晶的儀表自檢完成后的樣子。
如果插入鑰匙后，用力向下按住，再往右擰，就會聽到輕輕的“啪嗒”一聲————油箱開啟了！
我擦！原本正看到殼子上沒有油箱蓋，還在琢磨從哪里加油吶，沒想到居然在這里彈開了！最難以置信的是，這么緊湊的空間內，油箱蓋居然還是帶有防脫落的鏈子！
如果插入鑰匙后，用力向下按住，再往右擰，就會聽到輕輕的“啪嗒”一聲————油箱開啟了！
我擦！原本正看到殼子上沒有油箱蓋，還在琢磨從哪里加油吶，沒想到居然在這里彈開了！最難以置信的是，這么緊湊的空間內，油箱蓋居然還是帶有防脫落的鏈子！
蓋上后，油箱裝飾蓋嚴絲合縫。據說這款車的塑料殼的接縫間隙，都在0.5左右！同志們，日系車的接縫間隙正常標準都是2~3的！好夸張！接縫間隙如此緊密，對外殼制造材料的要求是超高的，不然太容易出現對擠和翹邊，而大冶公司嚴格保密下的外殼制造工藝，的確也如該公司風格一樣，嚴絲合縫。戰車也確實從上到下檢查了全車的殼子，真正由衷嘆服。中國的摩托車制造工藝，總算有望了。
全車的每塊塑料殼子背面，除了帶有大冶公司的英文ZONTES英文字樣，同時還會標注這塊殼子的生產年份月份，與世界上所有高端車型一樣，非常正規。
一輛摩托，當然不能僅靠殼子來判優劣，我們繼續研究。可以看到，250-S的上下三角臺和車把固定碼，都做了鏤空的設計，旨在保持緊固性的同時盡量減輕自重。
據稱，車把固定碼上面的鏤空設計，除了美觀、偷輕自重兩個功能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后手，由于涉及商業機密，這個懸念只能留待以后再說。戰車只能告訴你，非常值得期待喲？！
左右把座功能正常，車把是變徑車把，左手把座加裝了一個危險指示燈開關，雨霧天氣中令車子有更好的警示效果。
基于空氣動力學所設計的后視鏡，相信經常看進口大排量摩托的車友也曾從一些新款跑車上見過類似的設計。而這對兒后視鏡除了外觀緊隨國際潮流，里面還有機關。那就是：內置配重碼！
夠燒包吧？一般只在車把的兩端才會加的配重碼，在250-S身上，不但車把兩端有，后視鏡內也藏著！這對車子在高速時的穩定性上的幫助是很明顯的。同時，還有一個好處是，高轉速下后視鏡不會抖動的出現虛影！相信只要跑過一百多以上的車友都深有體會。
不單后視鏡內有蹊蹺，后視鏡的座也頗為講究，看到沒？跟日系的大排量跑車一樣，后視鏡是可以內折并360度旋轉，通過彈簧和內置的鎖止槽來固定后視鏡位置。停車時候，可以輕松把后視鏡折回，以免被哪個不開眼的家伙蹭到。
之前說了從鑰匙到殼子都要單獨開模制作，沒想到連剎車上泵和牛角都是自成一派。大冶對摩托車制造的執著可見一斑。
自行設計研發的一體式車座，先做好外皮后再填充發泡內墊。坐墊的防滑性很好，材質更不用說。先不說其他，大家只需從車座與油箱塑料殼的接縫的勻稱度上，就可以知道這車做的如何了。
看不清楚的話，放大了給各位看，250-S的logo下面，兩塊殼子的接縫，嚴密到紙張都不好塞進去。
油箱上的logo也照樣簡潔，油箱線條流暢。
包覆著發動機前方油冷器的殼子，還與油箱上的殼子相接，大家仔細看接縫處，制造工藝如何，清晰顯現，平時的試車，戰車可很少敢把外殼照片放大到這樣給大家看的。
再來一張油冷器正面的照片，油冷器護網出廠就有，用戶無需再進行加裝。
德爾福電噴系統的左右兩面，可以看到，往復雙油門線，這是進口車的基本設置，而國產車上，通常都省略為一根……
DOHC雙頂置凸輪軸四氣門電噴油冷，249cc的引擎，在8000轉的時候可以輸出18KW的馬力，也就是24.5匹的馬力。73mmX59.5mm的缸徑和行程比率，意味著這是款鐘愛高轉的車子。
發動機外部裝有顏色接近的下肚兜，這款發動機的外形很讓人驚喜，最初看外形還以為是高仿的SUZUKI DR的發動機，而通過試用，發現這機器不但沒有抄襲和仿制，甚至居然優于SUZUKI 的DR系列……哈哈，不信是吧？后面會說到的。
車尾部分，這里跟目前國際上流行的大包圍跑車類似，但非常結實，已經試過。
后座乘客扶手，把車身線條映襯得非常戰斗
后座乘客腳踏，其結實程度趕超目前國內的大多數廉價鋁合金后腳踏。仔細看會發現，后座乘客腳踏地兩邊，已經留好了旅行箱箱架的接口和固定點
全車的燈具組均為LED，更加省電，亮度更高。
前避震采用倒立式，雖目前版本為不可調式，但用料扎實，品質較佳。對向雙活塞配浪花單碟的前制動系統，應對日常使用已是綽綽有余。
放大了仔細看，FORK碼除了固定前制動下泵，并連接前泥瓦，中間尚留有一個孔，兩邊都是如此，這就給250-S的升級留下了無數聯想，ABS？雙碟？……
后制動系統同樣是碟剎，采用的是單活塞單碟，為追求后輪的精確度，避免用戶自行調整鏈條時候出現誤差，后平叉兩邊都有精確刻度。
之前曾有人投訴這個后平叉做工太過簡單，也確實，現場看實物，滿車上下都滿意，唯獨后平叉焊接和做工看著不順眼。但真正試過后才發現，這個后平叉已經足夠使用。
后避震系統和后避震杠桿連接點。
后避震從外觀看，非常普通，很像連山寨車上都在用的液壓彈簧式后避震，靠下面的雙層螺絲調節。但，這根后避震是內充高壓氮氣的。由于氮氣的惰性，可以降低純粹使用油缸的后避震連續通過顛簸路段時候的溫度升高，造成油封過早老化。原廠出廠時候調節的略硬，用戶可根據自己體重進行回彈力調節。
后避震杠桿連接點的接口處，全部帶折角加強，以應對高強度的使用耐久性。
氧傳感器在排氣管前段位置，由于剛試了幾把高轉，排氣管正在變色中，燃燒做工效果非常棒，試車還沒結束就已經將前段燒成七彩色。
排氣管的設計很有意思，有點像高端踏板車那樣，用超大面積的防燙板，將整個排氣包裹。除了增加安全性，另一個好處是可以將防燙板做出各種形狀，令排氣的外觀更加好看。
由于防燙板的使用，令后腳踏和防燙板的距離變近，量產的250-S已經不存在這個情況。唯一要投訴的是，排氣管聲音太過渾厚，掩蓋了雙凸發動機悅耳的尖嘯聲，希望量產時候排氣管聲音靜一點。
鑄造式腳踏和后制動桿，強度很高。后制動桿帶有雙向回位的彈簧，一根控制制動桿回位，一根控制腳踏回位。
出廠即帶有側撐熄火裝置，側撐強度極佳，特意找了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撐著側撐坐在車上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變形，為控制側撐回彈力度，側撐上掛有一粗一細兩根彈簧。
如大家所見，車上好多鑄造件，也跟塑料件似的帶有ZONTES的英文，這就意味著基本沒什么套件可以與市面上的通用件共用，專為大冶公司制作，開發的成本自然不用說了。
看到這里，相信大家對細節已經有了詳細的了解。OK，咱們來多角度觀察車子。
250-S體型精干，長寬高分別只有1976mm、773mm、1052mm。正常很難見到長度能短于兩米的街車。并且軸距也進入1384mm的長度，常玩跑車的同志們應該都知道，軸距短哪怕一毫米，靈活性就能有清晰的變化。
由于對這款雙凸引擎的特性有了簡單了解，因此，上路就油門大力擰下。
一檔與二檔之間，變速比差不小，明顯能感受到低扭的變化。看來廠方在設計時候，旨在保證一檔的強大低扭，以應對較大的坡度。
從二檔起，發動機進入狂暴戰士階段。只要手里油門敢開，350cc引擎都拉不下你。
雙凸四氣門的引擎，油門反應靈敏，轉速攀升迅速，從4000~10000轉一氣呵成，馬力表現十分線性。
發動機從6000轉起馬力洶涌而出，到10000轉后，因保護程序啟動而出現斷火。空檔時候，3500轉左右進入共振區，跑起來時候，5000轉左右進入共振區。只需繼續給油，便可迅速脫離傳上來的震動。
這是去年以來首次跟各位談共振，單缸雙缸發動機，說木有共振，那都是胡扯。如何降低共振，消減從車座和車把傳上來的振動才是體現廠家技術含量的事情。
從250-S身上，戰車見到了少有的摩托圈工匠精神，因此才會說的多些。可以說，大冶公司在為產品保持高轉速大馬力的同時，共振消減的不錯。
由于市區內車輛較多，因此速度只拉到135左右，154kg的自重，249cc排量的車子，令250-S速度驚人。同時得益于自身的輕巧，操控性上十分靈活，在城市車流中鉆插車縫輕而易舉。寬大的車把也對車輛的操控有一定的幫助。
790mm的座高，可以兼容男女駕駛者的使用。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么低座高的車子，離地間隙居然有188mm！這就意味著發動機和車架要做的多么精確，同時250-S獨具特色的研發專利，沒有油底殼，機油貫通于車架主梁內，也對提升離地間隙起到了關鍵作用。看來廠方是充分考慮了產品的城市使用便利才有了250-S的設計藍本。
彎道表現上，有賴于扎實的用料，前后避震等配置高端，250-S表現極好。前110/70-17和后150/55-17的輪胎，是專為250-S而定制的多層子午線輪胎。在試車當日，除了幾個車手交口稱贊，還順利讓兩個新手在彎道中磨到了腳踏。由于這些家伙們沒有會用單反相機的，拍到俺的幾十張照片都是虛的，大家只好對付看吧。
緊急制動時候，有賴于子午線輪胎的抓地力，制動效果十分出色，前避震俯沖的并不厲害，包括下場跑著玩，原廠的避震系統也夠用，只需城市里代步時候把后避震略調軟一點即可。
之所以說250-S的機器甚至優于SUZUKI的DR系列發動機，是因為以前騎過好幾款DR，DR的冷卻方式也是風油冷，車架同樣也內含機油。但DR機器稍微一熱，除了動力熱衰減明顯，內部的各種瑣碎雜音更是令人難以接受。而試車當日，從早到晚，250-S的聲音始終沒變，更沒有因為幾個人一起上去暴力駕駛而感覺到機器過熱和明顯動力衰減。實是大出現場所有人意料之外，真的，有好幾個車手都跌破眼鏡，從沒想到國產車能有如此上佳的表現。
回來后翻查資料，發現250-S使用的是無缸套全鋁氣缸技術，該設計，除了很考驗產品的生產精度，優勢是因為缸壁和活塞使用了相同材質，最大限度地拉近了缸內各部件的熱膨脹量，也更利于散熱。而250-S的雙機油泵設計，一改傳統的齒輪飛濺潤滑模式，由超大流量的機油泵精確對準潤滑部位進行噴射式潤滑，效果自然大大提升。SO，這就是250-S在如此暴力操作下依舊如常的秘訣。
通過250-S的以上種種表現，可以看到，這是一家非常用心制造產品的企業所推出的，他們的“用心”，讓很多試圖挑毛病的人都說不出話來。車型雖然有可能無法老幼皆宜，但制造工藝上的“用心”絕對是所有人都關注的事情。
而之所以起今天的這個題目，除了250-S兇狠的外相，更是看到了這款車身后的大冶公司的工匠精神，必將在國內萎靡的行業氛圍內，以暴戾之氣一洗鶯歌燕舞的頹廢，攪亂一潭死水，煥發行業新生。
OK，250-S的試車部分暫且就到這里，這只是上部，還有中下哦？再過陣子戰車將會把250-S的各處細節進行詳解，我們不單要知道這車不錯，更要知道為什么不錯，感興趣的朋友請繼續關注吧。
女友失蹤十幾年后，高富帥愛上胖女孩，她一瓶藥讓他發現失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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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套新款比基尼展示結束，金洺在一眾模特的簇擁下出場謝幕。他的走步、氣場、臺風都渾然有神，絲毫不輸專業模特。鮮少有人知道，金洺曾經就是草根男模出身。
設計師向觀眾席鞠躬致敬，掌聲贏來了最高潮。
在這場以內衣為主打的夏季新品秀場上，T臺兩側密密匝匝地坐滿了金洺的擁躉者，主要有前來學習觀摩的同行小輩，他們期待著一睹名聲鼎盛的前輩設計師的風采；還有不少上流社會的名媛貴婦，以看秀為時髦，她們也是金洺所設計產品的消費主力。
金洺揮手淡出T臺，漫不經心地微笑著看向觀眾席，一眼又瞥見了那個體型碩大的女人。在這頂得上小半個時尚圈的秀場里，她如同擠進天鵝群的一只肥膩的北京烤鴨一般，格外扎眼。
第一次在自己服裝秀上看到這個胖女人的時候，金洺就感覺有些眼熟。但對他金洺來說，不管是事業上的合作伙伴，目標的消費對象，還是生活里會給予幾分關注的姑娘，都不會是這種身材嚴重走樣的人。
胖，不僅意味著難看，也意味著一種對自我的失控和放縱，意味著她已經與時尚無緣了。
金洺不與胖人打交道，所以即便眼熟，也沒有細想。在光鮮靚麗的時尚圈待久的金洺，乍一見到這種突兀的身型，第一反應就是別開眼而已，仿佛是什么奇怪的東西混了進來，低級不入流，不屑一看。
直到接二連三地，在自己的每一場秀上都撞見這個不可忽視的大只女，金洺才開始覺得眼熟起來。
她總是穿著金洺設計的衣服，每次都是不一樣的一身，不變的是她永遠只穿平價款，可見也不是什么看慣了秀場的富女闊太，只不過是眼巴巴地仰望美、不切實際地幻想美、卻根本不夠等級擁有美的平凡傻女而已。
每到最后設計師出場的環節，傻女那注視金洺的眼神，任誰都看得出來，明明白白是帶著愛慕的，像虔誠的基督徒在仰望耶穌。
金洺心里了然，她是迷妹一只，不知道追隨自己的光環多久了，追著追著，總能闖進偶像的視線，讓自己覺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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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秀一如既往地成功。一半是金洺的確頗有設計之才，一半也鑒于他的獨創品牌已經蜚聲國際，如今設計界的地位擺在那里，跟風熱捧肯定少不了。
金洺回到后臺，收獲模特兒們的鮮花和掌聲。他算是她們的衣食父母，不僅受尊敬，也受到很多女人的渴望。
畢竟，女模最后要么嫁給了同一個圈子的男模，要么嫁給了專注于從秀場找美女的企業老板。男模年紀大了以后前途堪憂，老板們大多禿頂凸肚，金洺比起這些貨色，實在優質太多。
作為女模里的搶手貨，金洺其實已經有了一個模特女友，叫Ada。Ada沒有參加這場秀，在籌備階段她就跟金洺說不想再走秀了。
要說其原因，一是因為跟了金洺，她不免在女模中遭受排擠和妒忌，排練的時候硬是被人推了一把，穿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崴腳，傷害力不是鬧著玩的；二是夏季場主要是內衣秀，Ada作嬌羞狀，撒嬌說真不想在人前穿那么暴露了。
其實扭傷并不嚴重，而且金洺看了回放，Ada崴腳是自己沒站穩。她十四歲就出來做野模，女人間的廝殺早就歷練夠了，言語沖撞都不會落下風，哪個敢惹她。
至于害怕暴露，金洺也沒有戳穿：在跟自己之前，Ada跟過多少個上流社會的下流人物？這是行內人人心里有數的事。
金洺只是點點頭，給Ada打了筆錢，讓她接手一個女裝淘寶店。
圈中好友都羨慕Ada，覺得她在模特壽命走到盡頭之前，還抓住了這樣一個優質男，簡直是中了頭獎。
Ada以為，自己是靠多年悉心保養的肌膚和節食瘦身維持的身材迷住了金洺。她不知道，金洺對她心動的瞬間，只是在他感冒的時候，Ada把他的冷飲換成了熱水。
這個舉動讓金洺想起他的初戀女友，她也會為他這樣做。
3
在后臺，金洺又見到了大只女。如果說模特兒是一盤盤秀色可餐的精美菜肴，那么她就像塊變形的饅頭那樣難看了，她自己倒沒有自卑的神色，目光只顧注視著金洺。
金洺第一次仔細打量她，五官其實蠻精致，只不過陷在肥胖的大臉里，模糊了輪廓和光彩；衣服和鞋子都是金洺的獨創品牌，定位是賣給普通人的低端貨。
只是金洺設計的所有衣服，最大號只到XL。他的設計初衷本就是讓美人綻放美，對胖人并不友好。所以那些衣服套在大只女身上，被撐到有些微變形。
金洺看了，不自覺皺了皺眉。
“我……我是你的粉絲。”她緊張地開口，聲音輕輕柔柔的，倒和體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你能給我在衣服上簽個名嗎？”她遞過來一只黑色馬克筆，怯怯地靜待金洺的反應。
金洺抑制住說“你并不適合穿我設計的衣服”的沖動，接過筆，盡可能露出友善的表情，“簽哪里？”
她靦腆一笑，轉過身去，讓金洺簽在背上，簽大一點。衣服繃得緊緊的，還在肉堆里卡出了褶子。金洺能夠料想到，回頭脫下衣服后，自己簽的名字也會像浸了水的羊毛衫一樣縮水。
簽完名，大只女沒有多做糾纏。還好還好，金洺就怕她還要提出合個影、抱一下之類的迷妹要求，倒自己胃口。
等她離開后臺，金洺拿出了點大牌人物的氣勢，大聲質問在場的人，是誰放她進來的。照理說，秀場的后臺除了設計師和模特，就只有持工作證的人能進。
沒有人吭聲。
金洺不想為這個丑女破壞心情，他等會兒還要帶Ada去酒店，和公司的管理層、一些同級設計師以及時尚圈的評論人一起吃飯，慶祝夏季秀的成功，預祝相關系列的產品大賣。
正想著，Ada來了，妖妖嬈嬈地貼到金洺身邊，挽起他的手臂，主動獻上一吻，像個標準好女友。
4
誰知在秀場大門口，他又碰見了大只女。
從停車場開出來，遠遠就瞧見她提著一只斷了跟的鞋站在路邊。她的個子也很高，還學模特穿十幾厘米的細高跟，那噸位，不把細跟壓斷了才奇怪呢。
金洺卻不知怎么動了惻隱之心，沒有加速上路，而是緩行到她身邊，問她去哪里。
“我回家。”她說了個小區名字，倒正好和酒店在同一條路上。
“順路，那我送你吧。”金洺也很奇怪自己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他不是反感她嗎？
大只女探一眼車內，看到副駕上的Ada，猶疑道：“不會妨礙你們了吧？”
“上來吧，你的鞋子都這樣了怎么走？”皺著眉，金洺的語速很快，他已經沒有耐心了。感覺到Ada也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己，他輕聲解釋了句，“忠實老顧客。”
Ada側過頭，看到她的一身低端貨，不屑地撇撇嘴。不過也瞧見了她可怕的身型，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讓她搭個順風車也無妨。
大只女坐在后座，一路上安安靜靜，悄無聲息。她其實在專心聽金洺的聲音。Ada跟金洺一番抱怨淘寶店的生意難做，同類競爭太厲害，嬌滴滴地要金洺等會兒多介紹點高管給她，看有沒有拍廣告片的機會。金洺不跟女人爭口舌，總歸順著她的意回應，想著到時候她跟人家攀上話，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Ada以為大只女在聽他們談話，女人的虛榮心又起來了，明著夸金洺能干又疼人，實際上是炫耀自己得寵，找得好。
大只女微笑著點頭，她真的沒怎么在意他們說話的內容，她就只是單純在聽金洺的聲音而已，那么清亮，還是那么清亮。
外面天已經黑了，車載播放器里在放張學友的《每天愛你多一些》，大只女忍不住跟著低聲唱起來，“無求什么，無尋什么，突破天地，但求夜深，奔波以后，能望見你。你可否知道么？平凡亦可，平淡亦可，自有天地，但求日出，清早到后，能望見你，那已經很好過……”
不知怎么回事，金洺突然失了神，前方就是十字路口，紅燈警醒地亮著，他卻遲遲沒有踩下剎車。直到Ada感覺到不對勁，使勁兒拍了金洺一下，喊他：“快停啊，紅燈！”
金洺這才回過神，眼見就要撞上左邊路口直行而來的一輛自行車，他猛然踩下剎車。
由于慣性，他的頭顱重重砸在了方向盤上……
5
金洺睜開眼，滿目白色，有消毒水的味道，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腦袋疼，暈乎乎的。
大只女坐在床邊，另一側還站著個交警。
“你醒啦？”大只女見他清醒過來，眼睛一亮，“是不是頭疼，頭暈？醫生檢查了，有點兒腦震蕩，臥床靜養一周就好了。”
“我撞人了？”金洺依稀記得在昏厥之前的最后一個畫面，是車頭前的自行車倒了下去。汽車撞到自行車，自己是沒大礙，只怕對方性命堪虞。金洺沒學過法，但是再不懂法的人都知道，違法交通法闖紅燈致人重傷或者死亡，是要被判刑的。
“你沒撞到他。當時是他慌了，自己倒下去的。”大只女趕緊解釋，不讓金洺著急，“交警已經出具了事故鑒定。”
“不過你主責，人家摔壞了車，胳膊扭傷，要你賠錢的。”一旁的交警開口。
“賠，該賠。”只要賠錢真是萬幸，金洺松了口氣，環視一圈，又問，“Ada人呢？”
“她……她可能是害怕……”大只女支吾著，在思考措辭。
“她怕我撞死了人，嚇得溜了是吧？”與其說金洺太了解Ada，不如說他已經見慣了這個圈子里的人情冷暖。大禍臨頭各自飛，哪個不是這樣？
“我到現場的時候啊，就只看見這位姑娘把你和騎車的那位送上了救護車。嗨，騎自行車的人也是嚇懵了，躺地上半天，還以為自己被車撞了。只有這位姑娘留下來配合我們調查……”
交警絮絮叨叨地說了一番話，臨了俯身在金洺耳邊感慨了一句：“這年頭啊，能遇到肯陪自己擔責任的姑娘，不多了。”
交警問金洺做好筆錄，離開了，病房里只剩下金洺和大只女。金洺用一種異樣的神情看著她的眼睛，良久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朋友叫我Max，因為我比較‘大’嘛。”Max不好意思地笑笑。
“Max。”金洺念著她的名字，深深地看著她，像要把人洞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6
金洺在這座城市沒有親人，他電話通知助理送了換洗衣物來，讓助理不要聲張，對外就說自己在新品設計上有了新思路，要閉關幾天。
病房里冷冷清清，只有Max每天都來看他，帶上她親手煲的湯。排骨湯、鯽魚豆腐湯、蓮子銀耳湯……變著花樣來。
護士都跟Max說過了，腦震蕩在腦實質內并沒什么特殊病理改變，只是神經功能失調而已，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壓根兒沒有食補的必要。但Max只是傻笑，第二天照常帶著精心烹煮的湯湯水水來。
金洺問Max怎么不上班，Max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本來在HM做陳列師，有天集團領導下來給我們做培訓，看到我穿著一套不合身的衣服，認為我連自身著裝都不過關，不具備作為陳列師的基本素養，就……把我辭退了。”
“是穿著我設計的衣服嗎，那天？”金洺猜，所謂不合身的衣服，大概又是把自己XXL的身體塞進了他設計的XL號衣服里。
Max紅著臉點頭，“沒事啦，我存款夠。”她站起來給金洺盛湯，掩飾心虛。
金洺每次只喝幾口，再嘗一筷子湯里的食物，剩下的就全給Max吃了。倒不是出于要把好吃的留給Max的心思，只是怕胖。
金洺在飲食方面向來節制，加之堅持健身，三十來歲的年紀，仍保持著十七八歲模特出道時的體形。寬肩窄腰，薄T下的腹肌壘塊若隱若現，惹得小護士例行巡房時都要多瞄幾眼。
Max連吃了幾天剩菜，剩得太多了她舍不得倒。直到有一天，金洺看著她的吃相——捧著碗，“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湯。他皺了皺眉，有點嫌棄地別開臉，小聲嘟噥了一句：“豬一樣。”
Max耳尖聽到了，臉霎時漲得通紅，埋首在碗里繼續喝，但聲音變小了。之后她買了一摞紙碗備在柜子里，再帶湯來，就用紙碗分掉一些，給病房的醫生和護士們送去，惹得那里的醫護都很喜歡她。
7
臨出院，Ada來了。她大概是從金洺的助理那兒打聽了情況，知道沒有撞死人。Ada噴多了Chanel NO.5，人未到香先至。她一進來就軟軟地伏在金洺身上，掐尖了聲音嬌嗔道：“壞蛋，那么多天了你都不問我死活！”
“不是還沒死嗎？我看你那天溜得挺快。”金洺冷著臉，也不瞧她。
“人家暈血癥那么嚴重，那天好怕見到血，要是自己也暈過去，怎么照顧你啊？”Ada找好了理由有備而來，先發制人。
金洺不想再當傻子，直截了當地說不想再見到她，不留絲毫余地。
Ada下不來臺，正巧撞見了來給金洺送湯的Max，像只漲到極點的氣球，一下子炸了。Ada摔了罐子，熱湯濺了Max一身。她大聲嚷嚷著Max搶別人男朋友，也不先照照鏡子。
動靜太大，引來了小護士。小護士見狀，立刻帶Max去沖冷水，敷燙傷膏。留下Ada一個人，她沒了發作的對象，悻悻然走了。
第二天金洺出院，助理來接。沒多少可收拾的東西，金洺一直磨磨蹭蹭，像是在等人。
“洺哥，車子在下面等了。”助理不敢催，小心翼翼地暗示他可以走了。
金洺按捺不住了，直接一個電話打給Max：“今天你怎么不來？”
“今天你出院啊，我……我不喜歡告別。”
“你……有沒有想過減肥？”金洺話鋒一轉，“你年紀不小了，做陳列師也算時尚行業，就算HM不炒你，憑你的形象也很難有好的發展。生活中也會因為體型遭受一些委屈吧？Max，你幫我處理了交通事故，昨天又連累你被潑，我算是欠你。這樣，我幫你減肥好嗎？”
金洺不愧是金洺，哪怕是好心想幫人，也能把話說得這么酷。
“不是我不想減，我減不下來的。”Max一口否定自己。
“我們可以的，相信我。”
他一不小心流露出的柔情，讓電話那頭的Max一下子感受到了。她根本無力拒絕金洺。
8
金洺給了Max住址，要她在減肥期間搬過來與他同住，他好監督她。
“沒有人減不了重，即便是天生的肥胖者也有辦法讓身型得到改善。”金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更何況，我相信你不是天生的。”
比起出道做男模的歲月，現在的金洺已經不同往日了。他住在雙層別墅里，二樓有專業的、設備齊全的健身器械，樓前自帶游泳池。
金洺給她列了詳細的健身減肥計劃：每天做啞鈴彎舉幾十組，劃船機有氧一小時，單車一小時，跑步機變速跑一小時，跳繩二十分鐘……
金洺減少了外出，陪Max一起健身。
他把The xx的《Intro》放到最大，這首純音樂會把人帶到外太空，感覺像在浩瀚宇宙中飄游一樣，使空間無限放大又無限縮小。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只有一種節奏。
可實際上Max完全跟不上金洺的節奏，他像吃家常便飯一般，做起來輕輕松松，而對于Max這樣的大塊頭來說，真是每抬一次腿、每舉一次胳膊都要耗費比常人多幾倍的氣力，實在太艱難了。
中央空調全天候開著，她還是揮汗如雨。金洺不叫停她就不敢停，她像一個機械人一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健身動作上。
“快點，再快點。”
“把胳膊抬起來，舉到位。”
“不要偷懶，你太慢了！”
“三分鐘了，你才跳過去五十下。”
“你是不是不想練？要放棄就直說好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
金洺像魔鬼一樣督促她，動作不到位會直接伸手去推她、壓她，強迫她到位。他鐵著臉，對她因為疼痛而慘叫的聲音置若罔聞。
跑步機一開始調3公里/小時，慢慢調到6公里/小時，9公里/小時，12公里/小時，Max氣喘吁吁地求金洺不要再調了，身體吃不消了。她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心臟負荷已經到了極點。金洺還是冷酷地按了加速，15公里/小時。
重重摔倒在跑步機上的瞬間，Max覺得自己像一個油桶，從傳送帶上一路滾落，狼狽不堪。被汗水浸透的劉海黏在額頭上，面色漲得發紫，渾身溽濕，歪著身體躺倒在地上——她整個人看起來糟透了。
Max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大哭起來，畢竟是女孩子，抽泣的聲音還是惹人憐惜。金洺看不下去了，過去拉她起來。他的手臂精瘦有力，撐住她近兩百斤的龐大軀體，拖向沙發。
“我的腳，我的腳好痛。”她跳著腳，被拖到沙發前坐下。
金洺叫家政拿來毛巾、冰塊和熱水袋，先冷敷后熱敷，再給她揉腳按摩。
金洺下手重，Max吃痛，不叫出聲來，只是咬著手指默默忍痛。
“我第一個女朋友也是模特兒，穿著超高跟走一場兩個小時的演出，一下來整個腳就會充血腫脹。所以晚上睡覺前，我都要替她揉一會兒腳。怎么樣，我的技術是不是很嫻熟？”
金洺一抬頭，看見Max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一笑：“怎么了，很疼？還是被我的往事感動了？”
Max一言不發。
9
因為腳傷，一些鍛煉減少了，然而Max的痛苦并沒有減輕。
比起鍛煉，更讓Max感到折磨的，是金洺幾乎不讓她吃東西。三餐只有幾片水煮蔬菜，偶爾的、唯一的葷食是水煮雞胸肉，毫無味道，如同嚼蠟。
吃了幾次之后，Max一嘗到水煮的味道就開始犯惡心，實在是難以下咽。Max要吐，金洺就讓她吐了再吃。再吐再吃，循環往復，Max挑剔的味蕾已經麻木了，胃酸平息了。也許往她的嘴里撒一把鋸末，她也能吞下去消化掉。
還好，金洺吃的也不比她好多少，只是量更大而已，眼前沒有美食誘惑，她也就斷了念想。
半夜里Max被餓醒，她偷偷摸進廚房去，打開三開門冰箱，800升的超大容積里面，除了礦泉水就再無其他，可謂空空如也，白浪費這么大一個冰箱。
突然間，大廳頂燈被打開了。金洺站在開關旁邊，看著Max的眼神就像是偵探，還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當場捉到一個賊。
Max這才發現，原來金洺沒有睡在自己的臥房，而是在沙發上打好了鋪蓋。
“就知道你要偷吃。”金洺走近她，眉毛一挑。
Max的肚子十分及時地、委委屈屈地叫了一下。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這聲音尤其突兀。
“我的冰箱里什么也沒有，你別指望了。原來還會常備點雞蛋、牛奶，你來之后我讓家政阿姨都扔掉了。菜都是現買現做，反正我也沒有吃零食宵夜之類的壞習慣。”
“對不起。”Max乖乖關上冰箱門，打算回臥室睡覺。
金洺關掉頂燈，摸黑回到沙發上躺下。
“你不用睡客廳來監督我，我以后不會再偷偷出來找食了，我保證！”Max走到一半，又回頭朝著黑暗表決心。
金洺突然問道：“你知道為什么我要買那么大的冰箱嗎？”他盯著天花板，幽深的瞳仁在黑夜中閃爍發亮。
沒等Max回應，他就自答道，“我跟你提過的，第一個女朋友，她雖然是模特，卻是個貪吃鬼。我們約定好的，等有錢換大房子了，就買一個最大的冰箱，在里面填滿冰淇淋、奶凍、提拉米蘇、黃桃、切達奶酪、橘子汽水等等，所有她愛吃的食物。她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還有，還有給你配全套的健身器材……這句話他只在心里說，并沒有說出聲。
Max沒有吱聲，慢慢地一步步走回臥室。幸好沒有開燈，淚水掉入沉沉的黑暗之中，被無聲無息地吸收，吞噬了。
10
餓久了的Max沒有力氣做運動，有氣無力、大汗淋漓的樣子像是虛脫了，隨時要趴倒在地上。
家政阿姨都看不下去了，趁著金洺去衛生間的時候，假裝來客廳拖地，悄悄塞了一大塊巧克力到Max手里。
“快點吃，不要被金先生看見了，他要罵我。”阿姨附在Max耳邊低聲叮囑。
Max慘白著一張臉，握著巧克力，用力咽下一口口水，沖阿姨感激一笑，迅速拆開了巧克力包裝。一整條排塊直往嘴里塞，餓死鬼一樣狼吞虎咽。
阿姨拿著拖把繼續拖，搖搖頭，自言自語地念叨：“作孽哦，好端端的小姑娘來這里遭這份罪。減肥也不能這樣減法啊，金先生怎么做得出來的……”
不一會兒金洺出來了，阿姨瞟一眼Max，她已經嚼完了巧克力，把包裝紙塞進了褲兜。
然而，她的嘴角明顯沾上了一塊污漬！
阿姨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使眼色給Max提醒，可是蠢丫頭壓根兒不看她，吃了巧克力又有力氣踩橢圓機了，老老實實悶著頭蹬。
金洺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巾，走過去關了橢圓機，然后用紙巾在Max沾了污漬的嘴角處用力一抹。他湊著頭，距離Max如此之近，以至于Max害怕他聽到自己的粗喘而使勁屏住了呼吸。
“阿姨，這個月的工資全扣，再有下次就不要來了。”一貫冷酷的聲音響起。
阿姨不敢吭聲，低著頭更加專注于手里的活兒，金先生的閑事不是她該操心的。
一日，吃完早餐，金洺在客廳畫設計稿，余光還兼顧著Max有沒有偷懶。
Max練了一會兒，進廚房去倒水，金洺正想說給他也倒一杯，她人已經出了客廳。金洺跟過去，卻發現她正在往嘴里塞東西。
他一把奪下，一看，是藥片。
“為什么吃藥？哪里不舒服？”
“我……胃痛，吃的胃藥。”Max低著頭，揉了揉胃部。
那天以后，金洺格外開恩似的，每天早餐給Max多加了一杯鮮奶。
11
兩周過去了，Max上電子秤檢驗成果，體重竟然只減輕了3斤。金洺還特意給她量了量腰圍，幾乎毫無變化。
他看著臃腫變形的她，心煩意亂，忽然轉身拿起紙筆，刷刷刷不一會兒就憑空勾勒出一幅人物素描出來。畫中人身姿高挑挺拔，眉眼中依稀有Max的影子，像她，又不太像她。
他取了一枚飛鏢，把畫釘在墻上，“你一定要瘦成這樣，你必須瘦成這樣。”
Max根本都不敢抬頭去看那副素描，“如果，真的瘦不了呢？”她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沒有如果。”
金洺發了狠，鮮奶也不給Max喝了。胃痛嘛，她說吃了藥就會好，那就吃藥。再減食，再加強鍛煉，也不管她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只要減肥看得出效果就好。
又兩周過去，體重計上顯示的數字依舊讓人沮喪，只輕了2斤。
金洺盯著墻上的素描，激動得像要發狂：“你以前不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的嗎？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離開我就變成這樣？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和誰生了孩子？”
在金洺的認知里面，他找不到能使她如此發胖的第二個理由。
他驀地轉身，雙手按住Max肥厚的雙肩，臉靠過去，“啊？你說啊，你說啊！發生了什么？這么多年你在外面發生了什么？當年為什么離開我？為什么離開我？”
他看著她的眼睛，她也看著他的眼睛，有一瞬間，他們似乎又從中找到了當初的彼此。
他和她同時落下淚來，緊接著，Max倒了下去。
12
其實，金洺聽到Max在車里唱《每天愛你多一些》的時候，就認出了她的聲音——她是裊裊，是他的初戀裊裊。
當年，裊裊和他差不多時間出道，簽了同一家模特公司。
經紀人說過，裊裊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那一類，身型比例好，骨骼勻稱，面部輪廓立體。最最特別的是，裊裊是真的怎么吃也吃不胖。
金洺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一場秋冬發布的后臺，所有模特都在化妝候場。只有她一個人特別醒目地站在一旁，一手拿著雞蛋餅，一手拿著巧克力，左一口右一口地吃著。
那個時候，絕不會有人把她的吃相聯想到豬，因為她又瘦又美，亭亭玉立得像仙女一樣。嘴里塞得鼓鼓的，只讓人覺得是個貪吃的、可愛的小仙女。
金洺拿著一瓶礦泉水走過，那本來是要用來沾著卸掉畫歪的妝容的，經過裊裊身邊的時候，被她毫不客氣地一把搶了過來。她吃掉了整塊的雞蛋餅和一大板巧克力，被噎到了。
喝水喝得急又嗆到，金洺竟傻愣愣地站在旁邊替她拍背，直到化妝師在那頭對著他們叫：“誒！你們兩個，還不來化妝？！”
第二次的近距離接觸，是面試一家一線服裝大牌的新品發布會，公司的所有模特都來了，只有通過面試的，才能在發布會上亮相。發布會的觀眾都是有頭有臉，頗有社會地位的人物，所以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面試的人太多，等待的時間很長，大家都在補妝、抽煙，或者玩手機，只有金洺一人獨自坐在角落里，埋頭畫設計圖。
他專注的神情引起了裊裊的注意。裊裊拎著一袋豆汁兒，邊咬吸管邊湊過頭去看。哪知道豆汁兒的包裝袋是漏的，滴了一灘在他的圖紙上。
他緊張得立刻跳起來，去抖掉圖紙上的液體，又用袖子去擦。
對一個模特兒來說，最寶貝的不應該是其他任何東西，而只能是他的衣服。可是，他居然用袖子去擦一張紙，而且是在參加一場重要的面試之前。
于是裊裊了解到，這個年輕人，除了模特兒走步之外，還有其他方面的才華，有超越常人的志氣。
她覺得他很特別，得知他專心致志在畫的是服裝設計圖之后，她主動提出，為了補償那張被豆汁兒毀掉的圖紙，她愿意以后協助他做衣服，并且當他的專屬模特兒。
13
裊裊只會搗亂，把紐扣釘歪，邊熨衣服邊讀小說，結果把衣服燙出了洞……
做衣服是件很費功夫的事，裊裊缺乏耐心，更多的時候，金洺都是讓她在旁邊看著，等做好了，第一時間讓她換上。
一開始手藝不好，經常有領子不服帖，肩袖結合得不平，下擺起翹，又或者是染了縫紉機的油之類的問題。
裊裊也是初出茅廬，看不出衣服的小毛病，只要是金洺親自設計親手制作的，她都夸——好看得不得了！穿著就拉金洺往樓下跑，去吃麻辣燙和維他奶慶祝。
很快，他們同居了，每天黏在一起，除了做衣服、試衣服，他們的娛樂活動還有陪他健身。
在逼仄的小出租房里，他買不起器械，也沒有空間可以放。金洺想練手臂了，就單手抱起裊裊。抱起再放下，反反復復。裊裊在他的臂彎里咯咯笑，像做親密游戲一樣玩好久。
沒過多久，金洺就從模特轉行，得到了在公司做設計的機會，這是裊裊幫他爭取來的。
她仗著自己在模特界小有地位，又受公司重用，抱著金洺的一摞設計稿紙就直接沖進大老板的辦公室，談判說，金洺是設計之才，請讓他轉做設計師，不然公司會折損兩位模特。
大老板叫了設計總監進來，兩人仔細看過設計稿之后，不僅答應了把金洺收編服裝設計部，并且當即拍板把他的部分設計用在下一季的服裝秀上。
金洺大展拳腳的時候到了，這時候裊裊卻突然失蹤了。
沒有任何征兆的，她帶走了所有私人物品，包括金洺以前為她量身制作的所有時裝。只留下一封信，說回老家，不會再回來了，請金洺忘記她。
金洺瘋了一般，去公司見人就問，大家只知道她突然離職了，其他一概不知。
金洺甚至放棄了首次為發布會設計時裝的機會，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尋到裊裊的家鄉去。
他聽裊裊提到過家鄉小鎮的名字，但不知道具體地址，于是握著她的相片，挨家挨戶問過去。他在小鎮住了半個多月，高山白云，終于在山腳下覓到裊裊的家。
裊裊的爸爸臥病在床，老太太抱著裊裊哥哥的小孩在哄，根本抽不出空招呼金洺。只說不知道丫頭的行蹤，錢還是每月按時寄到的，說話間帶著一臉漠不關心的神態。
“回家？回家做啥？她一回來大家都要挨餓嘞。”這就是她親生母親說的話。
他心灰意冷地離開小鎮，回到公司上班。
一夜之間，大家都在傳裊裊是被哪個大老板看上了，所以才人間蒸發。
一開始他不信，時間漸漸流逝，他才慢慢認同了這個說法。因為除此以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能讓她說離開就離開。
14
Max昏厥被送入醫院，金洺以為她是餓的，頂多是胃上出了點毛病。
但醫生告訴他，她是休克。因為過度勞累，導致甲亢癥狀加重，呼吸困難引發了休克。
金洺掏出她隨身帶的藥，問醫生：“這是胃藥嗎？”
“這是治療甲亢的激素藥。”
甲亢，激素藥……
這兩個詞匯在金洺的腦海里不斷循環，揮之不去。他來不及等Max醒來向她問清楚，徑自去找了陳小鹿。
陳小鹿是裊裊過去的化妝師，現在跟著金洺，在他的發布會上幫模特兒化妝。
他把小鹿叫到公司來，面對面問她：“你一定知道跟裊裊有關的事，當初她為什么離開我？”
小鹿避開金洺的眼神，緩緩吐露出實情：“有一天，我在幫裊裊化妝的時候，發現她的脖子明顯變粗了。我叫她去醫院查查看，她聽話去查了。查出來是甲亢，機體代謝亢進，所以她才越吃反倒越瘦。
“治療甲亢要長期服用激素藥，醫生知道她是模特，要她有變胖的心理準備。不是胖一點點，而很可能像氣球一樣快速膨脹。她怕你見到她肥胖丑陋的一面，所以下決心在那之前離開你。”
“你們一直有聯系？”
“沒有。是有次她來看你的品牌服裝秀時撞見，她看你的眼神太特別了，我仔細觀察她很久，聯想到裊裊離開之前的身體癥狀，就猜到，她可能就是裊裊。我過后約她喝茶，她承認了。”
“那天她來后臺找我簽名，是你放進來的？”
“是，是我讓她進來的。”
金洺回到醫院，醫生說Max已經沒事了，只是因為太累了，所以還在睡。金洺問醫生，她是否有希望變回從前的模特身材。
醫生看了看他，說：“甲亢患者要終身服藥，健康比身材重要。”
終身服藥，這四個沉重的字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循環播放。
難怪她說她減不下來……
她再也不會變回以前的小仙女，他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金洺走進病房，看著眼前肥胖到畸形的身軀，不知道等她醒來后，要怎么叫她的名字，Max，還是裊裊？
他來到外面長廊上，站在盡頭對著窗戶抽煙，煙頭明明滅滅。
等到他終于鼓起勇氣，再回到病房去面對她的時候，病床已經空了。
不管是Max，還是裊裊，他都沒有機會再叫她的名字了。
15
兩年以后。
金洺的服裝品牌推出了XXL碼，專門照顧胖人。
期間，他再也沒有在他的品牌秀上見到過醒目的胖女人。
直到有一次走在街頭上，路過一家火爆的美食店，他一眼瞥見了一個突兀的身型，旁邊是另外一個胖胖的看上去很敦厚的男生，男生一臉寵愛地笑著說：“你又胖啦。”同時夾了一個大個兒的、金黃燦燦的炸雞腿，放進她的碗里。
金洺羞愧得不敢多駐足一秒，拉上連帽衫的帽子匆匆而去。（原標題:《模特兒》，作者：延深。文章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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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在都市打拼的女孩都會有這樣的經歷：自己花了不少的銀子買了一雙心心念念的高跟鞋，本以為穿上它可以成為辦公室的“白骨精”，結果卻變成了“拐子李”。
那種腳趾和腳底的酸痛再加上可能磨壞了的腳踝，可謂畢生難忘。
我們都知道電視里職場白骨精們，真的很喜歡用高跟鞋來展現自己的強大氣場和業務能力，她們永遠能夠穿著那么高的高跟鞋健步如飛，似乎不穿一雙高跟鞋就無法證明自己經驗豐富手腕高明一樣。
高跟鞋狂人除外
但對于現實中的職場生活而言，真正的業務能力并不與鞋子的高度成正相關，反而讓自己不太舒服的鞋子會成為工作上的障礙，還不如一雙舒適的鞋子來得實在。
對于上班族而言，離那些高跟鞋遠遠的才是保命之法，畢竟各種外勤根本容不下那雙不太合腳的鞋子。所以，舒適又時髦的鞋子有哪些？
今天就為大家推薦一些好看又舒適的小眾通勤鞋！
Mint to be
Mint to be原來不叫這個名字，過去叫Piperita，我覺得還是現在的名字好。它是meant to be的諧音，帶有命中注定的意思，很浪漫。
雖然浪漫但不主張做誰的附庸，更看重女性的獨立意識與自我，營造的也是現在很火的effortless chic風格。這個品牌的鞋子我常買的是瑪麗珍鞋。我最開始喜歡上瑪麗珍鞋還是鐘小姐種的草，她在日常的穿搭中很愛穿瑪麗珍鞋。
所以我就不遺余力地尋找一雙屬于我自己的瑪麗珍鞋。Mint to be的瑪麗珍鞋是我的最愛，它家的鞋子第一個優點就是好穿，鞋子的曲線設計也是完美包裹腳部，第一次穿基本不打腳。
它家的鞋子鞋跟不高，把鞋帶設計在腳背處搭扣，因此能修飾腳踝的線條，延長小腿的視覺長度。這雙鞋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走起路來不會啪嗒響。這點太重要了，誰都知道那種每走一步都像跳踢踏舞的尷尬。
為了更好的搭配自己日常穿的衣服，我買了兩雙，一雙南瓜黃一雙黑色，復古優雅與時髦摩登，色彩也很百搭。
Mint to be Alexa鐘小姐法式尖頭復古瑪麗珍單鞋，參考價格：￥600
NEEDLE ATELIER
NEEDLE ATELIER這個品牌其實很有趣，特別像一個充滿藝術天賦的孩子。它總能在普通的設計上變換思路，增加與眾不同的元素或者變形，讓鞋子既有實穿性又有藝術性。
我常穿的一雙NEEDLE ATELIER是樂福鞋，樂福鞋對于職場女生來說很好搭配衣服，也同樣顯腿長。NEEDLE ATELIER的這雙樂福鞋給我的感覺就是給腳做spa，鞋面、內里和鞋墊都是小羊皮材質的，柔軟透氣，真的超級舒服。鞋底還是橡膠的，一點不會打滑。
當然這只是它的實穿性，它的藝術性來自于色彩的搭配和材質的碰撞。整雙鞋除了鞋跟都是酒紅色的，看起來就很有質感且貴氣，搭配金黃色的鞋跟，兩種顏色打造出經典的撞色體系。
但是鞋跟上的金屬卻是點睛之筆，我不喜歡皮革帶來的那種過于貴氣的感覺，剛好，鞋跟沖淡了這種華貴，增加了時髦感，沒錯，這樣才是時髦客的菜。
NEEDLE ATELIER 酒紅色中跟羊皮復古樂福鞋，市場參考價格：￥700
另外一款樂福鞋我會很喜歡在星期五穿它。星期五是一個特殊的日子，白天正常上班，到了晚上我會和朋友一起出去逛一逛，而這雙樂福鞋就真的滿足了我“職場 休閑”雙定位的要求。
這雙鞋有兩種穿法，一種是像正常的樂福鞋一樣，一種是把后跟踩下去，成為一雙拖鞋，營造出那種慵懶的effortless chic。
這雙鞋子的外表看起來真的很貴，鱷魚紋牛皮讓它看起來相當高級，內里和鞋墊都是羊皮，簡潔的金屬圓環賦予整雙鞋利落的線條感。
和前面我提到的那雙NEEDLE ATELIER一樣，這雙鞋子也是像金屬一樣的鞋跟，走起路來吸睛度非常足。
NEEDLE ATELIER 軟皮兩穿單鞋，市場參考價 ￥780
Marie Claire
Marie Claire誕生于時尚之都巴黎，擁有著Bata集團百年制鞋技術支持，所以Marie Claire在打造那種優雅感的調性上很有一套，給人的穿著體驗也很讓人喜歡。
所以我鞋柜里鞋跟最高的一雙就來自Marie Claire。這雙鞋的鞋跟有6.5厘米，聽起來有點兒高，但是真的如履平地，垂直的方跟很平穩，我有時候逛街穿它也沒在怕的。馬思純、奚夢瑤也很愛穿它家的鞋子。
它的材質也相當講究，羊皮的鞋里，和皮膚接觸起來很柔和，外面做了磨砂皮，打理起來很容易。這雙鞋的搭配性真的不錯，杏色基本和任何夏天的衣服都很搭。
Marie Claire羊皮尖頭淺口高跟時尚女鞋，市場參考價格 ￥750
古良獨立設計
古良其實是一對畢業于中國美術學院的夫婦，兩個人開創這個品牌一開始是制作包袋，后來逐漸成熟以后又開始拓展商品種類，才有了鞋子。
它家之前的包袋就很有特點，這些優點也延續到了鞋子上。古良喜歡用不同尋常的顏色，我買的這雙鞋子雖然是綠色，但是里面帶有黃調，十分清新充滿溫暖感，讓人一眼就會愛上。
這雙鞋子的穿著體驗感相當好，鞋面是胎牛皮，鞋里是小羊皮，腳感嘛，很像踩進了面團里。這雙鞋的款式設計很經典，鞋跟是那種木質的視覺效果，搭配褲裝或者學院風田園風的裙子非常合適。
古良獨立設計吉吉真皮單鞋，市場參考價格 ￥700
LABER THREE
LABER THREE是由三位有想法有主見來自不同背景的女性創立的品牌，這些特質也會在LABER THREE的鞋子上有所體現，尤其是有個性！
LABER THREE這雙鞋從正面看其實就是一雙百搭的尖頭單鞋，能加長小腿的視覺長度。但是當你從側面看它的時候就會發現這雙鞋不簡單。
它的鞋跟不高，但是它的形狀居然是蛋型的！這就很有設計感呀，即使穿了很普通的衣服，有這樣一雙鞋子也會讓整個look看起來相當時髦。
這雙鞋子的鞋面和內里材質都是羊皮革，我穿它的時候沒有打過腳，不過腳寬的女生需要買大一碼。
LABERTHREE 蛋形跟單鞋，市場參考價 ￥550
KEDDO
KEDDO是一個來自英國的球鞋品牌，許多明星都穿過它家的鞋子。不過KEDDO并不是只出球鞋，一些漂亮的時裝鞋KEDDO也有涉獵。
因為是球鞋品牌出的時裝鞋，所以首要滿足的就是穿著舒適度的問題。而KEDDO這雙鞋，從它充滿建筑感的大方跟設計我就知道穿上它必定如履平地，是那種我可以穿著去逛街的鞋子。
它的舒適點還體現在材質上，頭層小牛皮質地柔軟透氣，夏天光腳穿也可以。這雙鞋讓我覺得最chic的設計就是它的金屬扣，設計師很聰明的沒有采用光澤度很強的金屬，而是很巧妙的把金屬扣用了做舊的工藝，體現出一種倫敦的復古感。
我平常穿休閑的西裝就很愛搭配它，會給人一種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hold住全場的感覺。
KEDDO皮帶扣馬蹄跟單鞋，市場參考價：￥550
Lewis Walt
Lewis Walt是一個手工定制品牌，主要以經典、舒適、時髦、訂制作為品牌精神的，所以穿上它家的鞋就會有一種貴族感。
我買的Lewis Walt是一雙非常經典的貓跟尖頭鞋，有時候需要穿得很正式，所以買了它。這雙鞋第一也是很好穿，因為跟不高，所以即使是細跟也沒有走路不穩的情況出現。
它的材質和別的鞋子不同，是羊反毛皮，有一種柔軟的麂皮感，穿上它就讓我覺得我是一個年薪百萬的女強人，哈哈，走路帶風。
為了讓它不僅僅只能在相當正式的場合穿，我也給它做過和牛仔褲的搭配，效果還是相當不錯滴。
Lewis Walt Josephine羊麂皮淺口尖頭高跟單鞋女 市場參考價 ￥680
BENATIVE本那
BENATIVE是一個以法式風格為主的品牌，主張慵懶隨性又浪漫。我買了BENATIVE兩雙鞋，是同款不同色，一雙綠色一雙黑色，都是穆勒涼拖。
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和明星撞款的鞋子，比如最近在創3中擔任導師的秦海璐。張碧晨、李沁、江疏影、文詠珊、莫文蔚、王鷗、王子文等等女明星，都穿過BENATIVE的鞋子。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之前的一檔節目叫《天使之路》，里面模特穿的鞋子也大多都是BENATIVE的。這樣看來BENATIVE還是很受演藝圈歡迎的。
我的這雙BENATIVE本那其實很復古，它的鞋面材質是羊皮的但是外面包了一層絲絨，在陽光下會反射出好看的光澤。
可以點擊商品卡，到BENATIVE本那旗艦店了解詳情：
Fifth Ave
Fifth Ave給我的總體感覺就是會比較甜，但是會有一種比較中性的設計來中和那種甜，或許叫優雅更合適吧。
Fifth Ave的這雙是我為數不多的涼鞋之一，首先它有一個今年非常流行的平頭設計，但并沒有那么突兀。設計師給這雙涼鞋的露指空間并沒有那么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我這個寬腳星人，讓我的腳丫看起來更加秀氣一些。
這雙鞋的鞋面采用的是格紋小牛皮，優雅中帶著俏皮，個人感覺年齡受眾面很廣，每個年紀的女孩都能穿出不同的味道。這雙涼鞋的前掌做了防滑處理，走路時不會向前滑，這點很贊。
當然，能進時尚編輯鞋柜的鞋子設計點一定要有，它的木質后跟很有原生態的感覺，夏季搭配小裙子什么的很合適。
Fifth Ave 方頭復古格紋粗低跟涼鞋，市場參考價：￥600元
我的這些好鞋體驗，基本上都是被之前不適合的高跟鞋給磨出來的。有了前車之鑒，后面我就會最注重自己的舒適感，然后又才是時髦。還好，這幾雙鞋都能兼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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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嘴就能讓人聽出來是不是京片子，但一侃起來更是能知道對方是不是北京人。北京人這張嘴，天生就是喜歡侃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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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于：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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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不麻不辣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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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整齊的大院里也藏著錯綜復雜的回憶，再亂的雜院里也整整齊齊地碼放著童年。這兒，是北京人心中的家，也是北京人的根！
再過兩天，又過年了。北京的街頭又難得能平靜兩天。走上街頭都不用問，隨便找一位那都是北京人。也只有這幾天，不用分辨就能找到北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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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