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三大live唱將(被Last Dance洗腦后,我發現伍佰才是90后的人生導師)
如果你沒看過《陳情令》、《慶余年》,那你就錯過了半個2019,如果也沒看過《想見你》,那2020也開始離你漸行漸遠。
這部被稱為“復興臺劇”的《想見你》,不僅有著燒腦的劇情,高顏值的配置,還把伍佰二十多年前的搖滾情歌《Last Dance》翻了出來,在霸屏的同時,也霸占了無數少男少女的耳朵。
兩個月來,隨著男女主角在歌聲中一個勁兒的穿越,來自遠古時代的《Last Dance》成功將年輕人洗腦。
只要你暫時將眼睛閉了起來,伍佰老師勉為其難的普通話就開始余音繞梁,在你的腦子里輕輕柔柔地踩上幾百遍。
無論《想見你》有幾個結局,沒人能否認,這部劇最大的贏家,是躺贏的伍佰。
一度出沒在鄉鎮發廊的bgm突然成為時下最浪漫的情歌,盡管這看上去多少有點魔幻,但只要你對伍佰老師上點心,就會發現這是一個真正的寶藏男孩,他能輕而易舉將你心兒摘下,最后將它慢慢融化。
“為何你的眼神還有孤獨時的落寞”
——《挪威的森林》
伍佰是個神奇的存在,就算你不那么了解他,但你一定在某個生死局上恍惚聽到那句熟悉的“來來來,喝完這杯還有三杯”,瞬間找到突然的自我。
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有人來一句“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立馬不受控制地從你嘴里鉆了出來。
在過去,喜歡伍佰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無論是鄉鎮發廊、KTV,還是堆滿小板凳的燒烤攤、天天清倉甩賣的兩元店,在鳳凰傳奇還沒火的年代,任何人均消費不超過30塊錢的地方,都能被伍佰承包。
除了土味,他的謎之造型也讓人不忍直視。一直以來,伍佰與“丑”都有著某種聯系,出道27年,他的臺客造型就像復制粘貼一樣:萬年不變的長發,永遠自帶鼓風機效果,夏威夷花襯衫,常年戴一副黑色墨鏡,冷酷又無情。
曾和伍佰一起拍過電影的小S在節目中調侃道:“伍佰老師在片場,讓人很害怕,很怕他會突然走掉或者一拳打過來。”
你始終無法想象這個黑道大哥大一樣的男人,能和甜甜膩膩的臺灣偶像劇存在什么瓜葛。
但當《想見你》里,王詮勝伴著《Last Dance》的節奏對黃雨萱說:“當你聽到某一首歌的時候,你會感覺那首歌好像一臺時光機器一樣,你總是不知不覺的會隨著旋律回到過去的某一個時刻。”你仿佛也回到童年某個穿著松垮背心奔跑的夏天,你爸那臺破舊的CD機里正放著伍佰大哥的音樂。
這不是伍佰的音樂第一次成為影視神曲。
導演畢贛是近幾年最先帶伍佰出圈的迷弟,2016年的電影《路邊野餐》里,就用了三首伍佰的歌作為配樂,《世界第一等》《突然的自我》以及《浪人情歌》。一年前《地球最后的夜晚》中,陳永忠K歌獨舞《堅強的理由》,也成就了劇中的經典片段。
《地球最后的夜晚》中的K歌橋段
畢贛并不是一開始就決定用伍佰的歌,開機之前他一心想著黃家駒,因為感覺Beyond的歌比較高級。但老歪總是唱不對味兒,畢贛順手翻了翻他的音樂播放器,發現里面有好多伍佰的歌。
結果一放在劇情里,出奇的合適。
“他(老歪)有他自己的世界,他有他的音樂”,畢贛在接受訪談時說道,“后來我也覺得伍佰怎么那么好聽,對配器的講究那么豐富,又那么現代,歌詞那么土,情感那么充沛。”
如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也開始靠近伍佰,聽懂了他的歌,也接受他的土味。
前段時間,伍佰在五月天演唱會上聯合演繹《挪威的森林》,視頻流出后,在二次元扎堆的B站上火得一塌糊涂,發彈幕狂吹的,全是90后和00后。
聽慣了你儂我儂的情情愛愛,憧憬未來的心靈雞湯,看慣了五官精致的男神女神,突然走上來一個剛結完工資的民工大哥,赤裸裸地告訴你生活最本來的模樣,任誰都會被驚到。
往燒烤攤邊一坐,干掉幾瓶啤酒,無論是寫字樓的白領精英,還是發廊的洗頭小哥,心里總有些無法排解的苦悶。愛情不如意,奮斗卻無果,想自由而不得,伍佰的歌里有的,也是人們正在經歷的。
這讓伍佰很容易就唱進你的心窩子。他的親切真誠總能打動你,像那個自己也混得不咋地的鄰居大哥,拍拍你的后背,告訴你“莫怨天莫尤人,命順命歹攏是一生”。他的簡單浪漫也總能溫暖你,即使沒有鉆戒也沒有香檳,但他的摩托車后座總會為你留著,每個月工資總會掏給你存著。
“我是一個當真的人,大家看到我的力量不是來自我唱得有多準,或是彈得有多好,是因為我認真。來真的,流汗是真的,吼出來是真的,是從肺腑里面吼出來的。”
在真實變得越來越稀有的年代,伍佰的翻紅并不意外。
“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
至少我還擁有自由”
——《白鴿》
《想見你》陳韻如的故事線發生在1998年的臺南,那正是伍佰&China Blue如日中天的時候。彼時,大陸告別了魔巖三杰,香港失去了黃家駒,而臺灣的搖滾大旗卻一直在伍佰的手中揮著。
“你知道嗎,這個城市的某個地下室有一個極屌的樂隊演出。
1995年五月十九日晚上,一如此前許多個夜晚,看著臺上四人流著汗水用力地彈奏、演唱,我們用酒瓶開心地敲打著桌子,大聲高唱‘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還會裝作一切都無所謂’,或者大叫‘我決定愛你一萬年’,我們完全釋放著苦悶與汗水。”臺灣樂評人張鐵志在《返回故鄉》一書中這樣寫道伍佰帶給自己的記憶。
伍佰在臺灣樂壇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第一個在臺灣的Live House演唱自己改編的中文歌,最早將火爆全球的搖滾文化帶到臺灣。臺灣選百佳唱片,伍佰的兩張專輯都入圍了前十,另一個兩張專輯都入選的人是羅大佑,劉德華、謝霆鋒、張學友都唱過他寫的歌。
有人曾問伍佰,什么樣的歌才是好歌?伍佰回答說,有兩種:“一種是大家都會唱的歌,因為它一定有什么地方觸動了人的內心。一種則是多年后聽起來依舊覺得好聽的歌。不巧,這兩種我都有。”
藝術來源于生活,總能觸動別人內心的人,自己也必定有著來自底層摸爬滾打的人生閱歷,伍佰也不例外。
伍佰本名叫吳俊霖,出生在臺灣嘉義縣六腳鄉蒜頭村,據說因為他小時候學習成績好,5門考試每科都是100分,所以家里人叫他“伍佰”。18歲那年,窘迫的家境迫使伍佰來到大城市臺北打拼,開始了屬于自己的人生。
普通人的生活總是很難,那時的伍佰做過業務員,賣過保險,擺過地攤,住在臺風一吹就會破洞的房子,連家具都是路上撿來的。除了會點音樂,幾乎什么都不懂,伍佰也嘗試過在琴行工作,卻五次被辭退,因為別人在賣吉他,他只懂悶頭彈琴。
伍佰在電影《美麗新世界》里客串流浪歌手
他靠著在酒吧駐唱攢下的八千塊錢買了一把吉他,開始堅持不懈地給水晶唱片投稿。終于有一天,他被音樂人倪重華發掘。
倪重華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伍佰時的情景:“我看到臺上有個人帶著一副大蒼蠅墨鏡,穿著緊到不行的褲子,屁股蠻大的,后口袋還硬塞了個皮夾。他在臺上又唱又扭,有種別人沒有的魅力,打到了我。”
被伍佰身上鮮活的生命力所打動,倪重華憑借對音樂的直覺簽下了外貌不揚的伍佰,很多人都質疑他的選擇,大家都奇怪他為什么要去給一個“卡車司機”做唱片。
90年代,在live house唱英文歌是一種潮流,沒人想花錢去聽臺灣樂團的原創歌曲。但是伍佰的出現,讓那時候臺灣地區1000多家live house火爆起來,他創作的中文歌成為人人傳唱的經典,他組建的搖滾樂隊“伍佰 & China Blue”演出票也從兩百臺幣漲到五百臺幣,“星期五花五百聽伍佰”成了那時最時髦的事情。
伍佰 & China Blue
1994年的《浪人情歌》是伍佰搖滾情歌的開始,到1996年的《愛情的盡頭》,伍佰徹底火遍大街小巷。這張專輯產出了《挪威的森林》《Last Dance》等膾炙人口的經典,伍佰的聲音逐漸從臺灣傳到大陸,從城市傳到村莊。
人們喜歡伍佰,因為在伍佰的歌聲里能聽到自己的人生,那里有得到與失去,有成功與挫敗,有放棄,也有釋懷,他肯定所有真實的傷感,吼著比你更悲壯的過往。
伍佰曾說:“不能騙別人說這個世界很好,那是很不負責任的。應該(把痛苦)全部都給他,讓它告訴你,人生是怎么一回事。”
盡管看到了人生的蒼白底色,但他的歌里卻透著一股瀟灑的勁頭,有《白鴿》的韌性,就算“前方沒有方向”,也會“堅定好好地活”,更有過來人的告慰,“人生的風景,親像大海的風涌,有時猛,有時平,親愛朋友你著小心。”
小人物的英雄主義大抵如此,這種精神內核也永遠不會過時。你慢慢才發現,原來伍佰才是90后的精神導師。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浪人情歌》
“愛情會變,人會變,但伍佰似乎永遠不會變”,只不過在冷酷的外表之外,還有一個你不知道的伍佰。
有網友創建過一個歌單叫“原來都是伍佰的歌”,張學友的《如果這都不算愛》,王菲的《兩個人的圣經》,張震岳的《想你的心情》……只要你一聽,就知道這些都出自伍佰之手。伍佰給許多人寫過歌,但他有一項特別的技能:給別人寫的歌都是被自己唱火的。
他的現場也常常被人津津樂道,據說他是華語樂壇開演唱會唯一不用自己唱的歌手,別人都是給粉絲唱歌,伍佰的演唱會是粉絲給他唱歌,只需給開個頭,全場幾萬人就陷入了大合唱無法自拔。
伍佰的現場具有強大的震懾力,1998年“空襲警報”系列演唱會有超過十二萬人參加,2005年“厲害”演唱會更是創造了史詩級的現場體驗,除了歌聲動人,伍佰的舞臺造型更加動人,張牙舞爪,大汗淋漓,就像打了一場大仗,以至于電風扇成了伍佰每次演唱會的必備道具。
2006年獲得金曲獎“最佳臺語男演唱人獎”時,伍佰上臺領獎說:“我一直認為自己不會唱歌,臺下每位男歌手都是唱將,我想我會得獎,是因為我是用全身在唱歌吧!”
他有自己自成一派的音樂追求,“我是流行音樂嗎?我不是。我是搖滾樂嗎?搖滾樂又覺得我的歌不是搖滾,我不希望有任何形式限制我。”
“主流邊緣的巨人”,這是伍佰對自己的評價。
和寫歌同樣不受限的還是攝影,只要一有空,他就喜歡拿著相機穿梭在街頭,捕捉映入眼簾的光影世界,低矮簡陋的移民小巷子是他最愛的地方,因為那里有歷史有痕跡有汗水,最重要的是有生活。
“美的地方都是有缺陷的,它必須要有辛苦才有美,必須要有很熱很熱的天氣,拍出來的招牌才會有溫度;必須要有痛苦,做東西的那個過程才會甜。”
從2003年至今,伍佰拍了數十萬張照片,出版過四本影集,在臺灣、新加坡、馬來西亞舉辦過影展。
伍佰在非洲賴索托
像所有熱愛生活的人一樣,旅行和美食也是他的藝術源泉。他喜歡做菜,最拿手的是麻婆豆腐,獨家秘方來自四川的一種豆瓣醬,他曾開玩笑說:“如果你偷了我的吉他,我可以原諒你,你偷我的豆瓣醬,我跟你翻臉。”
舞臺之外的伍佰,羞澀內斂,相比于臺上的光芒四射,他更滿足于臺下的充實和平淡,“臺上那個人,是個沒有退路的我”。
近年來流行樂懷舊在網絡上興起,剛開始是李宗盛,大家都說“年少不懂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年”。如今輪到了伍佰,如果說四十歲才在《山丘》里領悟愛情,那么二十歲就能在《浪人情歌》里看到人生。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
不會再是你
聽懂了伍佰的那一天,也是我們真正領略苦悶并尋找釋然的那一天。
就像音樂軟件里,伍佰歌曲的評論成千上萬,總有人寫道:“那年剛上班,在火車上端茶倒水。行至山海關,伍佰滄桑的聲音從海鮮市場傳出來,帶著魚腥味一路向北。”
圖片來源:網絡及微博@伍佰
參考資料:
1.吳念真《專訪伍佰&CHINA BLUE》
2.康熙來了《搖滾的王道》
3.黑膠圖書館《<想見你>即將完結,就讓伍佰的情歌在這個情人節繼續上頭吧》
4.南方人物周刊《畢贛 把電影拍給野鬼和風》
5.浪潮工作室《伍佰沒想到自己在2020年又火了一把》
6.一條《攝影是他的救贖,歌手以外十多年來記錄臺北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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